或許是因為又一場婚禮要在廟宇裡舉行,或許是因為村裡來了一批“外來者”,總之,人們發現漸漸地,太陽落山的時間越來越早。
白晝從一開始的16小時,到14小時,到12,到10,到如今的8個小時。
人們關門熄燈的時間越來越早,從一開始的隻要一閉眼一睜眼就可以度過黑暗迎接新一天的太陽升起,到現在在屋子裡睜開眼,卻隻能看到一片黑夜。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女人的力量越來越強,原本兩“神”製約的平衡,已經呈隱隱打破趨勢了。
人們無法想象,等真的有一天邪神統治了整個村落,當太陽不再升起,那他們又該怎麼辦呢?
秋玹靠邊站在角落,一邊嘗試摸索著能不能打開防毒麵具們帶她下來的那扇門。
說實話,她並不在乎現在主墓裡兩具“神”的鬥爭,也不管他們誰贏誰輸,因為憑她現在一切為零的體質也實在做不出什麼對結局的實質性改變。
現在夢境劇情的發展已經偏離她原先預想的軌道了,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新娘”這個身份好像都有點不重要了。終於,她手摸到窄門的縫隙,正想指尖用力順著縫隙將門推開,眼前勁風帶起,一隻泛著金光的手掌徑直擋在她眼前。
男相的神明站在她麵前,一隻手擋住了女人刺過來的尖利指甲,那雙看上去金光萬丈不可撼動的手掌已經被整個穿透。
“我不會讓你碰她。”低眉慈悲的男人這樣說道,秋玹看到那隻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掌已然細微顫動著,想來他也並不是感覺不到疼痛的。
女人嘴裡發出一聲尖利嘶鳴,那聲音聽上去像是在冷笑。隻是現在唯二的兩隻剝皮老鼠都被她自己捏死了,所以也聽不明白她想要說什麼。
尖利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前伸,轉動著將手掌挖開一個更大的血洞。
所謂的“神明”鮮血竟然也是紅色的。秋玹歪了歪頭避開男人手掌上血肉模糊的傷口,眼睜睜看著兩人再一次在自己麵前糾纏在了一起。
她盯了一會,確定沒人注意到自己這邊,於是再一次抬手打開密道。
砰。
男相佛被狠狠摔了出去,正好砸在自己即將踏出腳步的旁邊。秋玹頓了一下,抖抖嫁衣衣擺上被沾上去的血珠,麵無表情地一把關上了門,麵對女人道:“我就是有點熱,想開門透透氣。”
女人似乎是翻了個白眼。
這邊秋玹還在兀自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怎麼邪神也會翻白眼了,整個人被摔在地上的男人咳了兩聲,支撐著手臂想要站起來,卻搖搖欲墜失敗了幾次。
黑紅血液從他身下滲出,有好多沾在了墓室的牆上,看上去慘烈極了。
他的力量果然是因為越來越晚升起的太陽削弱了。
秋玹站在旁邊看著他爬起來爬半天都感覺費勁,而隨後女人似乎是玩膩了,頭一歪喉頭又咯咯咯發聲了兩聲,關節撐著爬過來,尖利指甲一抬就抵住了男人喉口的位置。
她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聲音發出來。看口型,秋玹覺得她說得應該是“去死吧”。
指甲深入。
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隨著那半截尖利指甲戳進喉管的同一時刻,原本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男相佛突然動了!在女人也有些大驚失色的表情下,泛著金光的手掌徑直掰斷了那根指甲,在金光的籠罩範圍之內,男相佛全身都仿佛處於一種無敵狀態下。
他反手桎梏住女人伸來的指甲,死死將她按在了牆上。
“快來!我按住她了,你快動手,我沒有時間了!”
他邊說著邊將那節被掰斷下來足有一指長的指甲踢給站在一旁的秋玹,似乎是看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嘴裡又焦急催促。“你放心,她現在動不了,不可能傷到你的!我會給你我的‘祝福’,她死了之後,你、還有那些即將成為新娘的女孩子,就再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了!”
“快點啊,我沒有時間了!”
秋玹蹲下身撿起那節指甲,看了看提前燃燒儘自己全身力量來消耗製住邪神的男人,又看了看被按在牆上眼中淬毒的惡意幾乎快要滿溢出來的邪神。
她抬起手。
“……”
“……”
“再見了您們嘞。”
秋玹抬起手打開密道的門,抬腳走了進去。
……
從被子裡睜開眼睛的時候,秋玹就知道自己計劃在今天晚上走完結局的目的是達不成了。
一如往常,她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熟悉的裂縫天花板反應了一會,幽幽道:“我感覺你好像我的黑惡勢力爪牙。”
秦九淵頓了下,“什麼意思?”
秋玹:“就是我負責當幕後boss然後我手下的黑惡勢力爪牙小弟就負責每天來跟我彙報今天又死了幾個幾個人。”
秦九淵:“如果你真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還是彆了。”秋玹歎了口氣從被子裡爬出來,“今天晚上又是誰死了?”
“一個叫古娜的。”
古娜,是那個在今天晚上臨睡之前一把鼻涕一把淚來找她讓救救自己的那個女孩子,因為她沒有砍樹皮而害怕自己被剝皮。
秋玹皺了皺眉穿上衣服起身,她不覺得古娜會在今天晚上死。因為就算米莎沒有答應今天晚上去入廟給她弄來紅布,以她的性格來說今天晚上也不可能入夢,要死也是在明晚死。
她跟秦九淵走到隔壁的平房,先是下意識掃了一圈圍在旁邊神色各異的人群,接著眼神略過人群遙遙與米莎對上了。
米莎朝她挑了挑眉。
在看清古娜的死狀時,秋玹大概明白她的死亡原因了。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