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上去智力不太高的樣子。</p>
她默默在心裡想著，嘴上道：“錯過火災不反而是好事嗎？而且，現在周圍都是警察，我怎麼可能幫你越獄？”</p>
“什麼叫越獄？！”那青年瞪圓眼睛，“本來都已經說好了問完話就放我回來好不好！現在那幫人不知道是忙什麼都把我給忘了！”</p>
“那……”</p>
“傅懷安！”</p>
車輛外很快傳來一個警員的嗬斥，青年不退反進，梗著脖子在那嚷嚷。“你們怎麼說話不算話啊？都已經到這裡了還把我關著算怎麼回事？”</p>
“你老實點。”那警員看到他也是頗為頭大的樣子，“隊長還沒有說你現在可以出去，你安分點彆節外生枝啊我跟你說……呃，你是？”</p>
她默默退回去，重新坐進了另一輛警車裡，在兩人麵前關上門。</p>
警員青年：“……”</p>
那青年就是傅懷安。</p>
她坐在後座，這回沒有等待太長時間，兩個陌生長相的警員就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身上還帶著速寫板。</p>
他們很快畫出了殺死壯實男人凶手的模擬畫像，其中一個警員似乎是認識那名同伴，在盯著畫像看了一會之後就神情大變快步出去抓人了。而負責進行模擬畫像的警員則又留在車裡與她交談了幾句，就在他們談話的幾分鐘過後，青年被放出來了。</p>
嚴格意義上來說，隻是暫時不用待在局子裡罷了，該有的監視還是一樣不少。</p>
警員手指擦拭半晌畫板上的人臉，餘光瞥了眼那個站在警車外抓耳撓腮的青年。</p>
“一句奉勸，”他突然偏頭這樣道了一句。“彆跟傅懷安走得太近——無論是在這時候，還是在所有案件結束之後。”</p>
“……為什麼，你們懷疑他是凶手嗎？”</p>
“我沒有那麼說過。”負責模擬畫像的警員聳了聳肩，掏出通訊器打了幾個電話，就率先一步打開車門走下去。“隨你怎麼想，我就是那麼一說……出來吧，你也可以回去了——當然，得等火滅了之後再做打算。不過還好，這座大樓的消防設施還是做得很不錯的，至少目前這個形勢來看，很快就會沒事了，你們不用睡大街。”</p>
其實說實話，她寧願睡大街。</p>
至少那樣就不用再被一個看上去貌不起眼甚至如果沒有這次火災根本就不會有交集的“鄰居”24小時監視，更甚至……她都不知道在監視著自己那間房間的人是不是隻有懷孕女人一個。</p>
她與青年站在安全隔離處沉默了一會，開口問道：“那天晚上，是你跟我一起在看台上的嗎？”</p>
“哦，警察問你了吧？”青年撓撓頭，“其實我不記得了，但是潛意識裡，應該是跟你一起吧。”</p>
“所以你就那麼說了，連自己都不記得的事？”她不知道為什麼情緒一時都有些激動，“那如果你潛意識裡殺了人，是不是也就這樣斬釘截鐵地承認？”</p>
青年愣了愣，似是不理解她莫名的情緒。</p>
“那如果不說出一個人來的話，他們根本就不會放我走啊。”他也皺了皺眉，“你衝我發什麼火？莫名其妙被警察抓走我也很頭痛好不好，更何況，就因為這件事情，我已經錯過太多主線發展了啊！本來進度就落後，你以為我想這樣嗎！”</p>
她突然眼尖看見青年淩亂袖口之下的幾處痕跡，當下也沒來得及延續之前的情緒，快速道：“你手臂怎麼弄的？”</p>
青年下意識地將手往後擋，掩耳盜鈴似的攏了攏袖口。</p>
“不小心擦傷的，這你也要管？”</p>
青年身上到處都太奇怪了。</p>
她舌尖頂了頂口腔內壁，見狀也不再強行逼問，反正看對方的樣子是不可能自己主動說得。他們一直在隔離處等到下午臨近晚上的時間，這個時候物業的人才匆匆跑過來說是四十七層以上的住戶目前可以回去了，其下的則還要再等一段時間。</p>
其實就如同那個警員所說的，火災的規模程度並不大，隻是災後清理工作花了點時間而已。</p>
她目光在人群中轉了幾圈，思慮片刻還是決定先回到住處。電梯還在搶修狀態中，他們隻能走樓梯，因為樓層過高走得相當漫長，而沒想到青年竟是緊隨著跟了上來，腳步同樣停在55層的樓麵上。</p>
“你乾什麼？”</p>
“我現在不能回去。”青年回答得也理直氣壯，“反正都是同行，你收留我一晚上，我睡客廳就行。”</p>
他用的是“不能”回去，而非其他的詞語。</p>
她看了青年一會，“那你告訴我，手臂上的傷是怎麼弄的？”</p>
青年：“你乾嗎老盯著這點不放？都說了是擦傷的，就是那幾個警察把我帶走的時候不小心掙紮弄到了。”</p>
她翻了個白眼，“再見。”</p>
說著，當著麵關上了房門。</p>
青年似乎是在門外怔愣了好一會，才不甘心地抬手哐哐哐地敲門。她走到客廳坐下按了按太陽穴，好不容易喘了幾口氣休息一會，才意識到房間裡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燈光。</p>
這會兒天色已經徹底暗下去了，而且整間房間裡幾乎都被裝上厚重窗簾，一點光都透不進來。</p>
她自動忽略了門外不間斷的聒噪敲門與喊聲，摸索到電源開關處，按了好幾下，卻發現不知道是停電還是其他原因，始終沒有電開不了燈。</p>
她在黑暗中皺了下眉，剛準備出門去找物業，就聽見沙發上傳來一聲通訊器的叮聲。</p>
她走過去打開手機，發亮的顯示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p>
同樣是一條短信。</p>
上麵寫著：</p>
彆開燈，“它們”會看到你。</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