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阿郎心道,這世上當爹的就沒個靠譜的。
門口出來一個管家老伯,不看他家世子一眼的,笑容可掬:“大師快請進,轎子給您備好了。”然後轉向他家世子,白板似的:“老王妃發火了,世子爺您準備著吧。”
壽王世子牙疼。
鹽阿郎路過他給他看好戲的一眼。
壽王世子拉著衛弋嘀咕:“這小子屬狗的,我都不認識他,他呲我乾嘛?瘋狗吧。”
衛弋心道,所以你裝傻我才不信,第一次見麵就一眼,你就看出鹽阿郎本質了,可不就是個不聽話的狗子嘛。
說是轎子,不如說是馬車,小馬車嗖嗖的跑,衛弋他們騎著的是——驢。
驢,王府裡養驢,有錢人的嗜好真難懂。
壽王世子顯擺:“我親自挑的,腰細腿長,怎麼樣?”
衛弋:“腳力如何?吃多少拉多少一日走多少?吃什麼草料,休息多久可恢複體力?”
壽王世子沉默,生出夏蟲不可語冰之感。
衛弋看他沉默,最後來了句:“肉——好吃?可耐饑?”
鹽阿郎哈哈大笑。
壽王世子悲憤,指著衛弋屁股下:“我最瞧好的小青都讓給你騎了,你居然想著吃它的肉。”
前頭小青布馬車裡飄來一句:“據說驢皮做的阿膠很養人,世子,你再聒噪,我就開這個方子給你兒子女兒媳婦喝。”
“你、你你——”側身問衛弋,小小聲:“她不怕我?”
衛弋:“怕你文不成武不就?”
壽王世子徹底沉默。
馬車裡郝靈搖頭,委實覺著這世子裝愚就裝愚,偏偏學那八哥,莫非他覺著自己叫得很好聽?
話說回來,叫得不好聽長得倒不錯,奶白的皮子五官俊秀,可惜眉眼的出眾全被那一橫油黑的小胡子奪了去,那撇小胡子,兩端打著卷,隨著他說話一動一動,太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略油膩。
大約這個時代顯穩重?
後院的大花廳裡,溫暖如春,花卉如雲,頂階豪門的底蘊可見一斑。
老王妃、王妃、世子妃、樂安侯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在,還有各自的夫君。
若不是郝靈在皇帝麵前都露了臉,他們還真不好意思與內眷一堂。
其他房的叔叔嬸子哥哥姐姐們倒也想來,一來,怕人多了大師不開心,二來,兩個孩子如今怕人,人一多,他們情緒就崩潰,更不敢讓那麼多人來了。
因此,在場的都是最親近的人。
下人都隻幾個。
見到郝靈,眾人避免不了的驚訝,知道是位有福氣的小姑娘,見到真人了,姑娘年紀小是真的,這福氣,也是實打實的。
郝靈對著眾人努力和善卻難掩驚愕的麵容,一笑:“我就是——”
腿部一沉,左右兩邊。
低頭,六目相對。
郝靈:“下來。”
四隻大眼睛咻一下就閉上了。
郝靈氣樂,裝聽不見?知不知道你們的演技那麼那麼假?
老王妃激動,手指抬起來:“郝郝郝——好,大師,請坐,哎呀,我的小祖宗喲。”說著竟親自站起來,要過來接孩子。
在場她輩分最大,老壽王不在,一群小輩晚輩忙扶老王妃的扶老王妃,哄孩子的哄孩子。
奈何兩個孩子死死扒著郝靈的腿就是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