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也是後來才知道, 羅曼醫生原來是在一個名叫迦勒底亞斯的觀測機構任職的。
雖然她沒聽說過這個機構的名字,但是僅憑第一直覺,她就覺得這一定是一個很高大上的機構。
羅曼醫生被立香接回迦勒底後,隔三差五的也會回來這個世界一趟。並不是說他放不下這裡的親友, 而是因為他掛名的那個小診所預約了很多的客戶,作為一個相當負責的醫生,他不得不時常的跑過來一趟坐診。
再加上羅曼醫生又不是個擅長拒絕的人, 坐診的時間一長,預約的客戶不減反增,一來二去就這樣反而在這個世界定下來了。
因為他的緣故, 迦勒底的員工若是度假的話,大都會選擇來這個世界遊玩,安娜倒是因此結識了不少迦勒底的英靈, 連帶著和藤丸立香的關係也好了起來。
當對方提出要去一起去異世界遊玩, 被邀請了的安娜本身就不是個善於拒絕的人,再加上假期又沒什麼事情, 故而就答應了下來。
隻是……
此時, 安娜正站在一個被紫藤花包圍的宅院裡, 周圍一堆身著黑色製服的武士樣的人,正警惕的包圍著她。
……傳送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就和立香他們失散了。
等回過神來之時,她已經被層層圍困住了。
她和這群人對峙了大概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回廊處緊閉的木門,終於緩緩拉開了。
安娜轉過頭去, 一入目的便是榻榻米上厚重的被褥和被褥上一張滿是可怖紋路的麵容。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進到這個地方的,但是還請速速離開吧,這裡馬上就要有一場惡戰了。”
那病入膏肓的男人,薄唇艱難的開開合合,聲音虛弱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氣一般。
安娜看著他良久,確定這院子裡的陳木腐朽之氣是來自眼前這個男人之後,在心中悄悄的歎息了一聲。
她抿了抿唇,最後緩緩對著那男人一俯身,在周圍人警惕的視線裡,朝著大門的方向離開了。
*
此時,夜色漸深,產屋敷躺在榻榻米上,雙眼虛無的看著天花板,他的身側是他小兒子以外的全部家人。
而就在今天,他打算和那萬鬼之父做一個了解,用自己的性命為餌。
產屋敷不怕死亡,但他害怕失敗,此次若是失敗的話,不僅僅賠上的是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還有整個鬼殺隊。
所以今天的計劃,隻能成功,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失敗。
隻是這個突然出現在他院子裡的女孩,究竟會對他的計劃有沒有影響他便不知道了。
如果謹慎些的話,他應該扣下那個女孩才是。
可是整個宅院裡都被他埋下了成噸的□□,產屋敷太怕傷及無辜了。
而這些年,為了殺掉無慘犧牲掉的無辜性命真的足夠多了。
雖然他是這麼想的,可偏偏架不住那女孩一點也不配合,剛出了門就一路折返了回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的,我和同伴走散了,她曾經說過要帶我去找一個叫產屋敷的男人,請我喝茶……”
所以當安娜走到門口,看到牌匾上的產屋敷宅幾個字時,自然而然的就折返了回來。
她的話,讓屋子裡的一大家子一愣,最終還是榻榻米上氣若遊絲的男人緩緩開了口。
“喝茶……?您的那位朋友是?”
“她叫藤丸立香。”
*
安娜的話,終於讓這個常年纏綿病榻上的男子想起了一些埋藏在記憶裡的過往。
大概是五六年前,那時候的他還是個健康的人,產屋敷宅也是如今日這般,突然闖進來幾個怪異的外人。
領頭的橘發少女 ,就是叫做藤丸立香。
產屋敷是個溫柔的男人,在確定了對方不是什麼歹徒之後,就讓藤丸立香一行人在宅院裡住了下來。
他生來就體弱又因需要坐鎮總部,故而很少出門,於是那個名叫立香的少女,便將自己旅行途中的所見所聞一一講給他聽。
那真是記憶裡少有的明媚色彩了。終日死氣沉沉的產屋敷宅,也因為藤丸立香的存在,少見的帶上了一絲活力。
想到這裡,產屋敷那張形容可怖的麵容上,終於生出了一絲動容來。
他虛弱的聲音帶著一絲落寞,回蕩在夜色下的庭院裡。
“如果我身體好一些的話,一定會給你泡杯茶的,隻是怕是不成了。”
一個大限將至的人,在你麵前說他不成了的時候,任誰都會動容,安娜也不例外。
於是,她緩緩走到木製的回廊上坐下,背對著產屋敷一家人,抬頭仰望著夜空上的明月。
“沒關係的,立香說你的人就和你的茶一樣,見到你我能想象的到茶的滋味有多好。”
她的話,惹的身後的男人一陣笑中帶咳,聲聲揪心。
隻是,這樣溫馨的會話也不能持續多久,產屋敷便開始催促安娜離開了。
“這裡過會兒會有一場惡戰,快走吧。”
聞言,安娜回過頭去看向他,那個病重的男人像是末路的勇士一般,不知疲倦的與病魔戰鬥者,渾身散發著一股絕地奮勇的力量了。
然而安娜卻沒有聽他的,隻是搖了搖頭答到:“那我更不能走了,你是立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你會死在這裡的,我也不能讓立香的朋友因我而死。”
他的勸慰還在繼續,可話音落下的一瞬,產屋敷一家人的臉色都齊齊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