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還真是字字句句都帶著火藥味啊。
好在沈清平知曉這都是自己應該承受和償還的,也沒有多難受,就是覺得心臟緊繃得很,好像有一團絲線狠狠繃緊心臟,呼吸都有些難受。
她老老實實答:“嗯。”
雲修被她的模樣弄得心間一軟,他的目光不自然地移開,“胸口的傷會留下疤。”
不過,不是顯萩醫術不夠,無法消除疤痕,而是他不想要疤痕消除,想要用這個傷口來提醒自己沈清平是何等忘恩負義,絕情絕義之人。
儘管,這一劍後麵是他親手桶穿的。
可從沈清平將劍對準他胸膛的時候,這裡的疼痛,要比一劍穿心難受得多。
沈清平見他移開目光,伸手過去將木盒輕輕打開,指尖拿著褐色藥丸送入唇中,將其咽下去。
無色無味。
這對怕疼怕痛怕苦的她來說已是很好了。
咽下去後,沈清平並沒有不舒服的反應,她覺得這個結局很好,至少不用受儘折磨再離開人世。
雖然,她努力想要活下去沒能夠做出什麼改變,卻改變了原本的死法。
這也是一種收獲。
與雲修走到這一步,也是她跟他的儘頭了。
雲修沒去看她,而是望著門外,聽著耳邊寒風呼嘯的聲音,眼眶周圍,倏爾染上一層勾人的薄紅。
喉結,微動。
沈清平覺得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她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有鮮血從喉間溢出來,從嘴角往下滴落。
她聲音微弱,氣息不足:“…我怕冷,不想被埋土裡。”
土裡很恐怖的。
想想躺在封閉棺材裡麵,會有許許多多的蟲子爬滿全身,沈清平就覺得恐怖至極。
或許是臨死前連耳朵也出現了幻聽,她竟然聽到雲修的聲音是哽咽的,那是一個字,是很簡短的回答:“嗯。”
他不會將她埋在土裡的。
…
沒一會兒,又是鵝毛大雪覆蓋。
荔枝搓搓手,看到自己本應該長滿凍瘡的雙手此刻白皙紅潤,神情一怔。
從跟在姑娘身邊開始,因著姑娘嬌貴怕冷,所以,屋內總是放著火盆,一進去暖融融的,連帶著她也沒再受過其他下人的刁難和冬日嚴寒的折磨。
綠珠在原地蹦了幾圈取暖,埋怨道:“怎麼又下雪了?”
荔枝回神,“不知道屋內的炭夠不夠,我們進去看看?”
炭若不夠,姑娘又得受苦。
綠珠點頭,“嗯。”
兩人敲了敲門,沒聽到裡麵有所回應,都在擔心會不會是出了事情,便大著膽子將門推開。
綠珠沒察覺到屋內的異常,也不敢抬頭看抱在一起的人,隻如往常一般恭敬道:“雲公子,我跟荔枝姐姐進來看看炭夠不夠,外麵又下雪了,姑娘怕冷,若
炭不夠晚間定要受苦。”
雲修沒理會,隻抱著懷裡的人兒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須臾,他覺得沈清平嘴角的鮮血太過刺眼,這使他心裡極不舒服,便拿過一旁的素白手絹,將她嘴角殘留的鮮血輕輕擦拭乾淨。
荔枝善於觀察,察覺到氣氛不太正常以後,忍不住大著膽子去看。
恰好她的角度,將雲修給沈清平擦拭嘴角鮮血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荔枝臉色煞白,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姑娘?”
雲修專心將沈清平嘴角的鮮血擦乾淨,而後將染了血跡的手帕扔在地上,“去添置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