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年記得,書裡有一個情節,周媽給小少爺熱牛奶,也給身為賀家繼子的原身也熱了一杯。
原身因為玩遊戲輸了,就把氣撒在了周媽的身上。當場生氣地摔了杯子,質問周媽明知道他乳糖不耐受還給他熱牛奶是存了什麼居心,是不是想害死他。生氣地跑上了樓,摔門回了房間。
周媽的手背還有腳踝都被摔碎的玻璃濺到,有一片玻璃更是紮在了她的腳背上。因為腳背傷得比較重,手也不方便做事,導致周媽不得不請幾天的假。賀家請了新的阿姨臨時照顧男主,新來的阿姨不如周媽上心,男主在院子裡玩不見了也沒發現。
報警時已經太遲,男主已經被綁走。
男主也在那次綁架當中,被綁匪切掉一根小手手指,原先就有幽閉症的他,經過綁架的那件事,完全沒有辦法忍受處於封閉的空間裡,比如像是電梯或者是倉庫那樣幽閉的空間內。
以至於在男主掌權賀家以後,作者寫男主命人強行灌喬安年牛奶,評論區一堆人叫好。
喬安年當時看了這一波打臉跟虐渣也是爽得不行。
印象太深刻了,想忘記都難。
當然,要是現在有人摁著他的腦袋,強行灌他喝牛奶,他大概拚去性命不要,也要跟那人同歸於儘。
書中還有一個片段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在原身被男主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以後,那個時候已經跟賀惟深離婚,並且攀上另一根高枝的張倩柔經過多方打聽,終於把人給找到了。
原身那個時候已經神誌不清。
張倩柔親自給原身清洗身體,替他換上乾淨的衣服,給熱了一杯牛奶。
原身看見牛奶,就瘋狂地抗拒,大小便失禁,在極度的驚懼當中,眼球睜大,就那樣臭死在了床上。
原身的葬禮上,男主親口告知張倩柔,告訴他自己曾經如何強逼原身喝牛奶,直至對方大小便失禁,進ICU搶救,才暫時放過了他。張倩柔到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原身乳糖不耐受。
得知是自己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兒子,本來就因為兒子的死而深受打擊的她,徹底瘋了。
喬安年在心底歎一口氣。
他以前看的時候,的確覺得原身討厭得不行,恨不得男主趕緊長大,把這小王八蛋給收拾了。在讀到原身的結局時,那叫一個解氣。
他現在忽然覺得,很大程度上小孩子就是一張白色的畫布,大人在上麵塗抹什麼,孩子就會變成什麼。
原身會變成書裡的那樣,張倩柔這個當媽的也有一部分的責任。
父母是孩子最親近的人,原身的爸爸不提了,就是個酒鬼加家|暴男。在這種情況下,原身對母親其實會格外依賴一點。當他從母親身上都沒有辦法得到足夠的關心,性格也就發生了扭曲。一個長期缺乏父母陪伴,小時候還一度活在父親的暴力陰影下的孩子,又總是不被自己的母親所信任,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好?
如果張倩柔能夠多關心關心原身,那麼原身會不會也就不會變成書中那個人人討厭的大反派?
當然,一個孩子性格的形成是多方麵的因素。
無論如何,像原身那樣把對生活的不滿完全發泄在他人的身上,甚至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起了覬覦的念頭,乃至不折手段絕對是錯誤的。
…
張倩柔是真的不知道兒子乳糖不耐受。
種種原因,原身小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一直到張倩柔跟賀惟深的關係確定下來,有了足夠的經濟條件,張倩柔才將兒子接回自己的身邊。隻是因為她還是要忙於工作,忙著陪賀惟深應酬,因此能夠照顧陪伴的時間始終不多。
聞言,張倩柔愧疚極了,“年年,對不起,媽媽,媽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乳糖不耐受……你奶奶沒跟我提過……我……媽媽剛才也不是故意……年年,你能原諒媽媽嗎?”
…
乳糖不耐麼?
賀南樓手裡拿著盒裝的變形金剛,聽見喬安年房間裡傳來的對話聲,眸光掠過一抹冷沉,轉身回了房間。
…
“嗯,我知道,您是無心的。”
喬安年點了點頭。
張倩柔欣慰地笑了笑,“太好了。謝謝你能體諒媽——”
“可是,您知道嗎?就算您是無心的,不代表它就不會傷到人。”
張倩柔唇邊的笑容當即變得十分苦澀,“媽媽知道。”
她的眼圈發紅,出聲時聲音已然有些哽咽,“年年,對不起,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張倩柔握住喬安年的手。
喬安年不是原身,張倩柔對不起的人也不是他,這聲對不起,他也擔不起。
“您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嗎?我先睡了。”
“年年,你彆這樣……”
張倩柔的語氣透著央求。
“我沒有在跟您賭氣,我是真的困了,想睡覺了。”
聞言,張倩柔緊緊地咬了下唇,忍住自己到嘴邊的哭意。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好,那你好好休息。媽媽先出去了。”
“嗯。”
張倩柔端著牛奶,失魂落魄地從喬安年房裡走出。
斜對麵的房間,房門被關上。
賀南樓低頭,漠然地瞥了眼手裡的大黃蜂,隨手將它扔到了沙發上。
…
房門被關上,腳步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