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年在看著林樂樂那幫小傻子,壓根沒注意他前麵有沒有人。
聽見有男生跟他要微信,喬安年還下意識地扭頭往後看了下,想著會不會是他後麵站了個女生,男生是在跟他後麵的女生要微信。
沒人。
他後麵除了兩個背對著他在書架前翻書的小姑娘,再沒有其他的人。
所以,眼前的這個男生真的是在跟他要微信?
喬安年的心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如果說,大學跟高中有什麼明顯的區彆,大概就是,在大學,無論是喜歡一個人,還是談戀愛本身,都不再是一件遮遮掩掩的事情。
對於喬安年而言,最直觀的一個體驗就是,從軍訓到正式開學的這段時間,他被要微信的次數比高中時多了不少。
看得出來儘管男生已經儘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
隻是無論是微微緊抿的嘴唇,還是不自覺握拳的手,都透露著對方此時的心情並沒有他表麵表現出來得這麼輕鬆。
應該也是鼓足了勇氣吧?
也許連要微信的時機都是刻意選的,刻意選了隻有他一個人的時候。
樂樂他們已經朝他這邊看了過來,臉色不是很好,估計是他們當中有人聽見剛才男生說的話了,眼神在詢問他,要不要他們幫忙。
可能還是被葉凱敬那事兒給鬨的。
高中三年,基本上隻要是有男生出現在他眼前的頻率高了一點,這三隻就極其警覺。
但其實,同|性|戀本身就是比較小眾的群體,被同性喜歡甚至是告白的概率,遠沒有異性戀那麼高。
事實上,除了葉凱敬,後來也的確沒有同性對他有過超乎性彆以外的想法。
喬安年用眼神示意,讓他們待在原地就好,暫時不用過來,他自己能處理。
喬安年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誠懇一點,聽起來能不那麼傷人一點,“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手機沒帶。”
男生嘴巴微張,臉上是難掩的失望。
不過應該也是聽出來了,所謂的手機沒帶,隻是一個托詞。
如果對方對他是有興趣的,哪怕手機沒帶,也會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或者是微信號。
“沒,沒關係,說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對。很,很高興認識你。”
說完,人就跑開了。
離開前,腳還被書櫃給絆了一下。
看男生失控的表情管理,估計是挺疼的,喬安年想上去問一下,想想這樣可能會讓對方更尷尬,也就沒有走過去。
駱傑、錢飛他們幾個人,這會兒哪裡還有什麼拍照的心情,一個個都朝喬安年走了過來。
林樂樂才剛張了張嘴,就被喬安年給打斷了,“回去再說。”
林樂樂把嘴給閉上了。
行吧,那就回去說。
駱傑他們配合地跟著喬安年一起回了原先的座位。
喬安年回到座位,一看小孩兒杯子裡的冰淇淋隻剩一個冰淇淋球了,頓時驚訝得不行:“你兩個冰淇淋球都快要吃完了啊?你這會不會吃得也太快了?不是跟你說過,不能一次性吃太多的嗎?”
駱傑拉開椅子坐下,不以為然地道:“害!才兩個冰淇淋球而已,天熱,孩子吃兩個冰淇淋怎麼了?是吧?小樓?還想不想吃?要還想吃,傑哥請你!”
喬安年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缺你一兩個冰淇淋的錢?他吃壞肚子,夜裡你給衝藥劑,揉肚子,敷熱水袋是吧?”
駱傑:“!!!”
這他媽都做不到好麼?
小時候還好,他要是鬨肚子,他媽還會緊張地抱著他立馬送去醫院,一整夜不睡地守著他什麼的,現在他大了,他要是跟他媽說吃壞肚子,拉肚子,他媽直接就給他扔一盒蒙脫石散完事。噢,最多是有時候再賞賜他一瓶益生菌,讓他自己調理常下腸胃。
總之會因為他拉肚子,就緊張兮兮地抱著上醫院,或者是徹夜守他床前的日子,早就一去不複返了。
駱傑立馬識趣地做了一個把嘴巴上拉鏈的姿勢,“當我什麼都沒說。”
嗚嗚嗚。
大喬剛剛好凶喔。
錢飛幸災樂禍:“該,你!明知道小樓是大喬的逆鱗,你還要不識趣地跟他唱反調。哈哈哈。”
桌子底下,駱傑憤憤地腳尖踢了下錢飛的小腿。
“嘶……駱小傑,你找打是吧?”
“來啊。打一架。”
兩個人幼稚地相互掐脖子。
當然,都不是真掐的那一種。
林樂樂盯著桌上的甜品,口水都快滴出來了,朝兩人喊,“彆打了,彆打了。打什麼架啊,吃東西不香嗎?”
駱傑、錢飛兩人是相看兩相厭,齊齊對視了一眼,又齊齊地哼了一聲,拿起刀叉……開吃!
喬安年:“……”
這幾個大傻子。
喬安年視線從這幾個傻子身上收回,端走了小孩兒桌前擺的冰淇淋,把自己的那塊慕斯蛋糕給遞過去,再把手裡的叉子跟小孩兒手裡的勺子作了交換。
“這蛋糕我嘗過,不會太甜。你之前才喝了一杯冰奶茶,又吃這麼多冰淇淋,腸胃很容易出問題。今日份冰飲額度已經用完,今天都不可以再喝冰,或者吃冰,聽見了沒?”
這下,錢飛都聽不下去了,他下意識地道:“不是吧?大喬,這麼熱的天……”
這麼熱的天,要是今天都不可以吃冰了得多難受啊。
喬安年一記眼神飛了過去,錢飛立馬轉變了態度:“小樓,你要聽大喬的。大喬都是為了你好!吃壞肚子多難受啊,對吧?”
林樂樂朝錢飛豎起大拇指,夠識趣!
駱傑悔啊。
怎麼他就沒錢飛這股子眼力勁呢?!
在教育小樓這個問題上,絕壁不能跟大喬唱反調!
賀南樓:“……”
…
“大喬,那個男生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跟你要微信?是不是想泡你?”
吃都沒能堵上駱傑的嘴,喬安年在挖著冰淇淋吃呢,冷不伶仃地聽見他的這後半句,冰淇淋卡了喉。
“咳咳咳!!!”
喬安年被喉間的冰淇淋給嗆著了。
賀南樓拿紙巾給他,喬安年揮了揮手。
用不著,冰淇淋已經在他喉嚨裡化了,把他給冰了個夠嗆。
賀南樓拿給他戳了一塊蛋糕,喬安年吞了一小口,喉間那種冰冷的感覺才總算是好了一點。
喬安年這邊都還沒完全緩過來呢,對麵錢飛跟駱傑、林樂樂三人就開始叭叭上了。
錢飛:“這不明擺著呢麼?換成是你,你什麼情況下會去跟一個不認識的妹紙要微信號啊?肯定是在你對人家感興趣的情況下啊。”
駱傑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那個男的肯定有問題。”
林樂樂一臉不高興:“我看見那個男的臉都紅了,要不是大喬給我們使眼色,讓我們彆過去,我肯定上去問那男的是個什麼情況!我們大喬看上去有那麼GAY裡GAY氣嗎?”
喬安年:“……”
角度的關係,再加上有遮擋物,喬安年剛才去找林樂樂他們時,賀南樓並沒有看見他人,更沒有看見林樂樂他們口中的所謂男生。
從錢飛、駱傑他們三個人的你一言我一語當中,賀南樓大致拚湊出事情的大概。
應該是有男生攔住了喬安年,跟他問了微信號。
賀南樓一隻手搭在喬安年身後的椅背上,漆黑的墨眸盯著眼前的青年:“你給了麼?”
“我……咳咳,……”
喬安年咳了幾聲,這會兒總算是不咳了。
駱傑跟錢飛他們都還沒聽明白什麼給了沒給的,就聽見喬安年對小孩兒道:“沒給。我對同性沒有興趣,也不想自己的回應給對方造成任何誤解。”
駱傑、錢飛:“對同性沒興趣?也沒見你對女的感興趣啊!”
語音語調都差不多的,幾乎做到了同步!
默契令兩個人勉強對視了一眼,行吧,這回瞧對方沒這麼麵目可憎了。
喬安年麵帶微笑:“親親,我這邊建議你們可以更大聲一點呢,這樣整家咖啡館的人就都可以聽見了噢。”
駱傑錢飛連忙放低了音量。
好在剛才工作人員在操作咖啡機,咖啡機的噪聲使得他們剛才說的話沒被太多人給聽見。
林樂樂嘴裡因為還咀嚼著蛋糕,腮幫子鼓起一邊,他的眼睛睜大,眼神一路往下,最後被喬安年麵前的桌子給擋住了,他湊近腦袋,“大喬,你該不會是……”
喬安年一看林樂樂的神情,就知道剩下的那半句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他抬了抬手,“打住,彆問,不想聽。”
然並卵。
林樂樂把蛋糕給吞了下去,“頑強”地把他剛才的話給接下去說完了:“性冷淡——吧?”
錢飛跟駱傑兩人齊齊地看向喬安年。
錢飛:“大喬……”
喬安年麵無表情:“不是。”
錢飛:“哦。”
嘖,否認得這麼快。
大喬真的不是性冷淡嗎?
“丕呲——丕呲——班長,班長……”
許明朗去給喬安年後一桌端咖啡,回來時被一臉鬼祟的駱傑給叫住。
許明朗走近,麵上帶著些許緊張:“怎麼了?是東西不好吃嗎?”
駱傑:“沒有,沒有,東西很好吃!班長,我問你。我記得軍訓那會兒,你跟大喬是一個寢室的,對吧。”
許明朗沒想到駱傑是要問這麼長遠以前的事情,他反應慢半拍地點了下腦袋,困惑地問道:“嗯,怎麼了?”
駱傑朝許明朗勾了勾手指頭,示意許明朗更湊近一點。
許明朗滿眼疑惑,還是配合地更加低了低腦袋。
駱傑放低音量,用隻有他們這一桌才能聽見的音量問道:“大喬那個時候,在你們寢室,打過飛機麼?”
許明朗臉色瞬間漲紅,差點連手裡的托盤都沒能拿穩,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知道……”
一,一般,也,也不會有人會選擇在寢室裡就……
錢飛嚴肅臉:“班長,你再好好想想!我們現在懷疑大喬是不是……就是不太行。這種事情,肯定要早發現,早治療的。”
聞言,許明朗眼睛微微睜大。
什,什麼?
大喬他……
賀南樓:“你們問他,不如問我。這幾年,我們一直都睡在一起。”
駱傑:“???一起睡是什麼意思?小樓,不要告訴我,你都這麼大了,現在還跟大喬睡一張床啊。”
林樂樂:“這個不重要,他倆都是男的,一起睡怎麼了?小樓,告訴你樂樂哥,大喬平時在家裡,嗯……就是那什麼……你懂的吧?”
喬安年一個成年人,不至於因為小孩兒們說一些帶點顏色的話題,他就發火。
“行了,你們幾個。小樓才多大?我估計他連你們在說什麼都不……”
“時長、頻率,都沒問題。”
喬安年:“???!!!”
錢飛:“真的假的?小樓,你彆是為了顧全大喬的麵子,就捏造事實啊。小朋友說話要講究實事求是。”
駱傑顯然也不大信,他追問道:“那你展開說說,一周大概幾次,一次多久?”
喬安年輕描淡寫地接過話:“一周也就是三到五次,一次三十來分鐘吧。自慚形穢,自愧不如,自取其辱了麼?”
駱傑翻白眼,“你就吹吧,你。”
一周三到五次,一次三十來分鐘,手都要長繭了吧?
“喔,我懂了。原來一周三到五次,一次三十來分鐘這個頻率對你來說是吹牛的程度。”
說罷,特彆瞧不上,特彆輕蔑地瞥了駱傑一眼,“小夥子,也不過如此嘛。”
駱傑:“……”
林樂樂跟錢飛兩個人特彆不講義氣地爆笑出聲,怕打擾到其他人,趕緊把嘴巴給捂上了,憋笑憋得可辛苦。
駱傑都快要被氣炸了。
“小樓。”
喬安年隻是喊了一聲小孩兒的名字,小孩兒身後,攤開掌心,在他掌心貼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