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床被子,他跟小樓就不會睡同一個被窩,就算是萬一一不小心,起了反應,也不至於收不了場。
“嶽爺爺有心了,替我謝謝嶽爺爺。我跟小樓睡一個房間也一樣的。”
喬安年一隻手抱過肖茜茜懷裡的棉被,催小女生快去睡覺,“應該是你去睡覺,被子交給我就行。”
“可是……”
喬安年笑著道:“事實上,我弟弟現在洗澡,你進去也不大方便。”
啊,那是有點不大方便……
“這樣吧。學長你把碗跟毛巾給我,被子你就自己拿回去。這總行了吧?”
社交場合中,如果過度客氣,反而容易會令雙方都不自在。
在肖茜茜拿走他手裡的碗跟毛巾時,喬安年也就沒拒絕。
…
喬安年抱著棉被,回了房間。
“聊得很開心?”
喬安年一隻手抱著被子,一隻手去關房門。
冷不伶仃聽見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剛剛是真的要被你嚇死。”
喬安年把被子放在床上,兩床被子以條狀的方式疊好,各自占床的一半。
老式的拔步床,很大。
就算是床上放兩床被子,也一點不會擠。
喬安年鋪好被子,轉過身,問小孩兒:“寶,你剛剛,說什麼?”
他剛剛隻顧著嚇一跳了,沒聽見小樓說了什麼。
小孩兒沒說話,隻是視線落在床上的兩床被褥時,眼露嘲諷。
喬安年順著小孩兒的視線,擔心小孩兒會誤會,趕忙解釋道:“是兩位老人讓茜茜給我們拿的,怕我們夜裡兩個人蓋一床被子會漏風。可不是我嫌棄你睡姿,特意找兩位老人家要的被子啊。”
說起來,小樓小時候睡姿是壞得沒邊了,不過長大以後好多了,除了會搶被子,好歹已經不會再胡亂踢人,或者是夢裡打拳了。
喬安年說著說著,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睨著小孩兒:“終於肯跟我說話了?不生我的氣了?”
賀南樓:“你做了什麼讓我生氣的事?”
喬安年:“……”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你頭發怎麼不吹乾?來,我給你把頭發吹乾。”
喬安年蹩腳地轉移了話題。
肖茜茜跟兩位老人想得很周到,客房的衛生間裡,就連吹風機都給他備著。
喬安年晚上自己洗頭後,就是用浴室裡的吹風機吹乾的。
喬安年去了浴室,拿吹風機出來。他把吹風機插在床邊的插座,對小孩兒招了招手,“寶,過來。”
…
電風扇呼呼的聲音,跟窗外嗚咽的風聲,相互應和。
喬安年指尖梳過小孩兒柔順的發梢,有那麼一瞬間,他在想,要是時間就這樣停在這裡就好了。
頭發很快就乾了。
時間過得太快。
喬安年的指尖留戀地拂過小孩兒的發梢,彎腰,拔了吹風機插頭。
喬安年把吹風機放回洗手間的架子上。
低頭,緩緩地親吻了下自己的指尖,上麵有小樓發梢的柔軟觸感。
喬安年轉過身,冷不防跟門口的賀南樓打了個照麵。
喬安年心尖一跳。
小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
剛剛……不會都看見了吧?
不會吧?
喬安年心裡已經尷尬得能用腳指頭扣出一座城堡,麵上平靜得不行,“你是要上洗手間?你上吧,我出去了。”
小孩兒烏色的眸子看著他:“你剛剛在做什麼?”
喬安年自黑起來完全不給自己留任何餘地:“抽風。”
賀南樓:“……”
…
喬安年趴在床上,握拳的手捶了幾下枕頭。
啊啊啊啊!
小樓會不會懷疑他真的在抽風?
算了。
小樓認為他抽風,也比知道他對他的齷齪心思要強。
喬安年捶了幾下枕頭,立即轉過頭,警惕地往洗手間方向看去,就怕會像剛才那樣社死。
洗手間傳來洗漱的聲音,說明人暫時還沒那麼快出來。
喬安年卻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去拿了微單到床上。
倚著床背,像模像樣地拿著看起了微單裡今天拍的照片。
經常是翻到了下一張,對上一張的照片完全沒有任何印象,隻得又重新看一下。
效率低到發指。
聽見開門的聲音,手裡拿著相機的喬安年抬起頭。
他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穿在他身上的睡衣長袖,穿在小樓身上,袖口隻到手腕的地方,睡褲就更不用說了,直接短了一截,變成了九分褲。
很是有些喜感。
喬安年舉著相機,一連拍了好幾張。
鏡頭裡,小孩兒冷冷地瞥了過來。
喬安年現在可不是那個,小孩兒眼睛一瞥,他就識趣把相機給放下的人了。
鏡頭裡的人,越來越近,身體的局部部位,也就跟弄了放大效果一樣,逐漸地清晰。
開襟的睡衣,上麵三顆紐扣,小樓都沒扣,走近時,鎖骨跟結實的肌理,也就格外地清楚,撩人又禁|欲。
換作以前,喬安年都敢直接上手摸,充滿勝負心地對比,他跟小樓兩個人,誰的胸肌練得更好。
現在是萬萬沒有那個膽子的了。
以前他對小樓沒有那方麵的心思。
現在存了不一樣的心思,他要是再觸碰小樓的身體,就是故意在占小樓便宜。
喬安年趕忙放下了相機。
…
喬安年把微單拿下床,放相機包裡裝好。
轉過身,小孩兒已經挑了外麵的位置躺好。
喬安年犯了難。
老式的拔步床,隻有麵對著門口的一側才能上床,其他三麵都是木質的雕花床圍,沒有辦法上去。
小樓身體又長,他一個人往床上一趟,就沒什麼空隙,給他上去。
等於,他要是想上床,就必須得經過小樓。
啊!啊!啊!
喜歡這種事情,為什麼這麼煩人?
放在以前,這都不是個事兒!
喬安年走到床邊,跟小孩兒打著商量,“寶,你睡裡麵,好不好?”
賀南樓眼神瞥了過去,無聲詢問原因。
喬安年現編了一個:“我明天一早起來還要工作,我要是睡裡麵,早上起來時,容易把你吵醒。”
對此,小孩兒的反應是,扯過被子,淡漠地轉了個身。
喬安年:“……”
…
商量失敗,喬安年也就隻好從床尾上去——
貓著腰,小心地跨過小孩兒。
總算躺在了床上,喬安年腦袋枕在床上,輕舒一口氣。
太難了。
這一晚上過得比一天都還驚心動魄。
喬安年拿過自己的那床被子,蓋在身上。
喬安年沒有睡意,他相信,小樓跟他一樣。
小樓那麼聰明,可能已經察覺到什麼了,當然,也有可能當局者迷,什麼都沒察覺。
喬安年由衷地希望,是後者,
小樓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也是最親密的人。
他不想改變現狀,更不願冒著失去小樓的哪怕一丁點的風險。
喬安年:“寶,燈在你那一邊,關一下。”
“啪”一聲,燈關了,房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四下寂靜,外麵的風聲跟雨聲聽得更加清楚。
喬安年數著風聲咆哮了幾次,風聲卷著雨聲,又嗚咽了多少次。
在一陣哨子般的風聲過後,喬安年問了一個他憋了一晚上的問題:“寶,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賀南樓:“蔣若依、程雲溪。”
車子開到村口,向村民一打聽,也就知道了具體位置。
喬安年:“……”
差點忘了,雲溪跟若依知道他要來給茜茜的兩位外公拍照的事。
“寶,你是怎麼想的啊?大老遠地跑這裡來?”
小孩兒沒了聲音。
“你是一個人開車上山的?你知不知道,夜裡開山路有多危險?我都不敢在夜裡開下山,你膽子也太大了。何況晚上又下著雨。在發現下雨的時候,你就不應該再往山上開,而是應該找一間民宿,等天亮以後再上山。”
喬安年本來,真就是打算隨口聊個幾句,“家長”的毛病犯了,不自覺就有點囉裡囉嗦。
“下次不可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知道嗎?”
喬安年隻要一想到,山道上,或者是小孩兒撐傘,一路找到這裡來的途中出意外,他就一陣後怕。
“你躲我。”聲音低低的,夾雜著控訴跟委屈。
絕殺!
這一回,換喬安年徹底沒了聲音。
過了好半晌,喬安年才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我……”
“終於想好了,找什麼借口哄騙我?”
喬安年:“……”
倒也不用這麼直接。
耳邊聽見的窸窸窣窣的,翻身的聲音。
有熱氣,徐徐地拂過他的耳畔。
喬安年忍不住,抬手去摸微癢的耳朵。
手背不經意間擦到一片柔軟。
喬安年手背一燙,慌裡慌張地就要把手給伸進被窩。
手腕被握住,手腕的骨節處,傳來一片溫熱的觸感。
喬安年懷疑,外麵的風聲跟雨聲,是不是能掩蓋得住他此時此刻的心跳。
“這段時間,為什麼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