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苗先生站在陣中挑了挑眉:“原來你們一直都在城裡。”
聞鈞沒說話,直接拔劍向他刺來。
() 苗先生看了眼陣中那個快要傳送成功的錦盒,暗罵一聲,扭身拔劍相迎。
為了護送錦盒離開,隻身麵對兩人地圍攻,苗先生主動打破了偽裝。
濃鬱的黑氣從他的劍刃之上溢出,魔修身份昭然若揭。
聞鈞看出了他的目的,衝林風禦說了聲“拖住他”後,便抬腳想要打斷傳送。
苗先生哪能讓他如願,長劍飛馳而來,直衝聞鈞麵門,逼得他不得不抬手接招。
閣中動靜已然驚動了外頭那四名散修,苗先生忍不住咬了咬牙。
他這具身體隻有渡妄初期的修為,此時麵對兩個元嬰修士尚有一戰之力,可若外麵四人對他進行圍攻,那他絕對不是對手。
扭頭望了一眼傳送陣,苗先生身上魔氣突然暴漲。
反正東西已經到手,這具身體廢了便廢了。
他沒了顧忌,渡妄境威壓毫不留情地向兩人直衝而來。
林風禦修為還比聞鈞高一個小層次,麵對這正麵襲來的威壓身形都不由自主地頓了頓,而聞鈞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千鈞帶著無上劍意劈出,逼得苗先生猛地後退兩步,麵上登時充滿了驚異之色。
這人區區元嬰,卻能對他的威壓視而不見…
然而現實並沒有太多時間讓他思考,閣外那四名散修已然感受到了那股濃鬱的魔氣,沒有過多思考,拔出劍便衝了進去。
閣中劍光不斷,閣下已然隨著苗先生的自爆而兵荒馬亂了。
“魔修?!”皇帝瞪大了眼睛,呼吸猛地急促了起來:“你們說,苗先生是魔修?!”
“是。”季蘭枝解釋道:“魔修狡詐,善於察言觀色,我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將此事告知陛下,也是怕打草驚蛇。”
凡人對魔修的懼怕是與生俱來的,以皇帝如今的反應來看,佯裝離去之時沒告訴對方苗先生的真實身份是正確的。
聽到了這個事實,皇帝頓時像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一下子捂住了心口。
王後急道:“陛下!”
藺蒼趕忙上前,高聲道:“陛下急火攻心了,都散開!”
士兵們嘩啦啦往外退,而閣樓之上的打鬥聲似乎也隨著皇帝的倒下而偃旗息鼓了。
被六人圍攻,苗先生一開始便沒想能夠逃的出去,更何況那個叫聞鈞的元嬰期,分明修為比二皇子還低,可真正與他交手之時便能發現,此人真正的實力遠不止於此。
傳送陣的光芒已經熄滅了,苗先生以一擋六,成功拖到了陣法消散。
而他自己也被千鈞捅了個對穿,身受重傷。
聞鈞記著季蘭枝的話,沒有立刻殺了他。
緊緊抓住了苗先生的肩膀,聞鈞帶著他飛身而下,來到了季蘭枝跟前。
季蘭枝見他下來了,立刻便小跑到了他的身邊,擔憂道:“沒受傷吧?”
“師兄放心。”聞鈞將苗先生往地上一扔,低聲道:“沒能阻止東西被帶走,隻留下了他。”
季蘭枝看著地上白衣被鮮血浸透,狼狽不堪的苗先生,冷聲問道:“所謂的疫病,其實是你做的吧?”
苗先生並未回答,反而十分感興趣地看了他一眼:“我看不透你的修為,原以為你隻是一個沒有修為的病秧子,沒想到…你反而是他們之中境界最高的那個。”
恐怕他的屬下跟蹤他們回渡月宗那天便已經被發現了。
林風禦此時也從閣樓之上下來了,他看著昏迷不醒的皇帝,怒火上湧,差點沒忍住再刺苗先生一劍。
他斥道:“卑鄙無恥的魔修!”
季蘭枝道:“渡月宗水牢針對魔修的刑罰無數,你若想少吃點苦,馬上把解藥的丹方交出來。”
苗先生聞言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玩的話,突然之間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在整個玉漱閣樓下回蕩,一聲一聲尤為刺耳。
林風禦:“你笑什麼?!”
苗先生的笑牽動了胸膛上的傷口,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口中不斷湧出,然而他像是不怕死一般,嗤笑道:“沒有丹方。”
藺蒼猛地回頭:“沒有丹方?!”
“是啊。”苗先生閉上了眼睛,重複了一句:“又不是真的瘟疫,哪兒來的丹方呢?”
聲音漸弱,而後重歸於平靜。
聞鈞垂眸,低聲道:“他自殺了。”
玉漱閣之下,安靜的落針可聞。
士兵們的眼中充滿了絕望。
疫病肆虐,唯一能治愈這場疫病的苗先生不僅是個魔修,還是整個疫病的始作俑者。
如今這個始作俑者死前竟然告訴他們,疫病沒有解藥。
今天以後,染病的人還會痛苦地死去。
最後一絲希冀也被打破了。
***
“陛下…”
“陛下……”
“…陛下,陛下。”
床榻之上,形狀虛弱的皇帝終於在一聲聲呼喚之中睜開了眼睛。
王後坐在床邊,一雙眼睛紅彤彤的,見他醒了,聲音中也忍不住染上了一絲哭腔:“陛下,你終於醒了。”
皇帝睜著眼睛,懵然看著擦著眼淚的王後。
隨著昨夜的記憶慢慢回籠,他急切道:“阻止他了嗎?東西拿回來了嗎?”
兩個問題問出,王後的哭聲都頓了頓,她看著床上一夜之間便虛弱的不成樣子的皇帝,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樣子,皇帝那還能不明白其中含義。
他頹唐地閉上眼睛,顫聲道:“朕…朕知道了…”
王後:“陛下…”
皇帝啞聲道:“叫…風禦風和進來。”
“……”
王後捏緊了手帕,小聲道:“好…”
王後走後,沒過多久,房中便響起了兩道匆忙的腳步聲。
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地從外麵跑了進來。
“父皇!”
“父皇。”
站在林風禦前麵的,是林氏皇族的大皇子,林風和。
他看著床上仿佛失了魂魄的父皇,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父皇…”
看著他們二人,皇帝輕輕喘了口氣,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
林風禦趕緊上前搭手,擔憂道:“父皇,有什麼事躺著說也是一樣的。”
皇帝擺了擺手,問道:“昨晚…”
他隻說了兩個字,林風禦便低下了頭:“父皇,東西沒能搶回來,對不起。”
皇帝長長歎了口氣,搖頭道:“怎麼能怪你,要怪,也隻能怪朕…輕信了魔修。”
“父皇。”林風和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被帶走的究竟是何物?”
皇帝回憶起了幾l天前與那魔修的談話,顫聲道:“不久前,疫病反撲,朕叫來了苗先生,想重金購買他的丹方……”
“苗先生說,古籍中記載有一陣法,名為聚靈陣,需要上古法器作為陣眼,通過陣法為媒介,將靈力灌輸進入他身體當中,這樣一來,他便能借助陣法的力量,批量煉製靈丹。”
林風禦喃喃道:“所以,那盒子裡裝的,就是…”
“是林氏皇族先祖傳下來的上古法器,名為龍涎鐘。”
皇帝說到這兒,放在兩側的手忍不住用力,指甲深深嵌進了肉裡:“林氏先祖乃是一位飛升上界的大能,自他飛升以後,便給後人留下了自己的本命法器龍涎鐘,自那以後,龍涎鐘便世世代代保佑著林氏一族,直至今日。”
林氏皇族傳承至今,因為龍涎鐘的保佑,有仙緣之人數不勝數,但大多數人都與皇帝王後一樣,仙緣極淺,修到築基便頂天了。
而每一代人中,都會出一個天賦極佳的修道苗子,以繼承林氏先祖的衣缽。
這一代裡的這個苗子,便是林風禦。
皇帝道:“原本這件事為皇族秘辛,要等到風和繼承皇位以後朕才會告訴他,可是…如今龍涎鐘被搶,朕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便隻能將這件事提前告知於你們。”
他說著抓住了林風禦的手,眼中已然被自責地淚水浸滿:“風禦,父皇無能,原本你能無後顧之憂地回山修道,可林氏皇族不能沒有龍涎鐘…”
“父皇。”林風禦聞言追問道:“聽您這麼說,難道我能追的回龍涎鐘嗎?”
皇帝艱難地點著頭:“龍涎鐘上有先祖留下的法印,那魔修若要化龍涎鐘為己用,沒有每代皇帝口口相傳的法決是斷然無法打開的。”
“那法印雖傳承了下來,可隻認過先祖一個主人,林氏後輩雖能依靠血脈關係感應到法器位置,但對修為要求極為苛刻,隻有修為達到渡妄之境,才能勉強與法印產生感應。可父皇無能,終其一生也隻能停留在築基期…”
“渡妄境…”林風禦卡在元嬰已有數十年未曾突破,師尊說他道心未定,還不到時候。
元嬰與渡妄雖隻差一個境界,但想要突破,卻難如登天。
多少萬劍
峰天賦異稟的師兄師姐隻因道心未定四個字,卡在元嬰數百年之久。
重壓之下,想要突破何其艱難。
可看著麵前父皇一瞬間蒼老下來的臉,林風禦想也沒想便應道:“好!”
皇帝:“風禦…”
林風禦答應道:“父皇,我會儘全力修煉,儘早找到龍涎鐘。”
“好…”皇帝顫抖著身體,落下淚來:“好…好孩子,辛苦你了。”
他拍了拍林風禦的肩膀,又看向了一旁麵色痛苦的林風和。
“風和,父皇做了一個錯誤的決策,已無顏再坐在這個位置上。你這幾l年勤學苦練朕都看在眼裡,疫病之事解決以後,朕便…傳位於你。”
林風和瞪大了眼睛:“父皇,不可!”
“沒什麼不可的,若沒這場風波,原本也該到你繼承皇位的時候了…”皇帝擺擺手,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朕輕信魔修,丟了祖宗的傳承,朕…”
林風禦不忍再看他這樣自我苛責下去,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父皇,無相穀弟子已經帶著丹藥分散去了各個染了病的村莊城鎮,如今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
“魔修狡詐,以天下百姓性命為要挾,布了這樣大一場棋局,您是為了您的子民著想才交出的龍涎鐘,若是先祖還在,定然也不會怪您。”
放在身側的拳頭漸漸握緊,林風禦的眼瞳之中充滿了堅毅之色。
“父皇,三年之內,我一定會將龍涎鐘帶回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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