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得很早,季蘭枝醒時,聞鈞還閉眼睡著。
變作狐狸崽子的季蘭枝在他的臂彎美美裡睡了一夜,早上醒來卻發現自己被摟的更緊了。
過不了一會兒便要到早起去參加丹秋盛會的時辰,得抓緊時間回房間變回人形,免得穿幫。
小狐狸動作極輕地從聞鈞懷裡探出頭,見他依然呼吸均勻,又將自己的兩隻前爪爪探了出去。
狐狸團子渾身上下毛最蓬鬆,哪怕被抱的緊也依然順利地溜了出去,回了兩次頭確定自己沒吵醒對方後,小狐狸輕巧地落了地,熟練地拱開了那扇窗戶,跳了出去。
隨著窗戶自己關上發出來啪嗒一聲輕響後,床榻上的人也隨之睜開了眼睛。
一雙漆黑如墨般的眸中根本不見絲毫睡意,一片清醒。
床上的人懶懶地支起身體,那隻原本摟著狐狸團子的手臂撐在榻上,因為用力而繃緊,肌肉線條流暢分明。
他望了那扇小窗一眼,決定再在房中等一會兒,再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去叫師兄起床。
剛偷跑回去的小狐狸,變成人形後還要穿衣服,得多給些時間。
……
季蘭枝其實還有些困,回到房間後他慢吞吞穿好了衣服,望了眼窗外依然昏暗的天色,決定還是躺回床上等聞鈞來叫他起床好了。
還沒到要起床的時辰呢,再睡會兒也沒什麼吧…
重新躺回了床上,季蘭枝帶著將醒未醒的睡意,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然而還沒等他重新醞釀出睡意,房門便被敲響了。
一臉懵地從床上爬起來,季蘭枝下意識看了眼窗外。
剛剛還黑漆漆的外麵此時已然能瞧見太陽初升時的光亮了,也難怪聞鈞會來敲門。
這時間未免也過的太快了,他分明才剛閉上眼沒多久。
打著哈欠起身,季蘭枝慢吞吞走到了門口。
門打開後,入目的便是師兄一臉困倦的模樣,聞鈞有些驚訝:“師兄這是醒了之後又重新睡了一覺嗎,怎麼衣服這麼快就穿好了。”
季蘭枝頓了頓,支支吾吾答道:“…算是吧。”
聞鈞沒有刨根問底,見狀隻是道:“師兄既然起來了,那我們便直接去明心峰吧。”
丹秋盛會在明心峰最大的演武台開展,第一日的比試,恐怕看台都會被各派弟子占滿。
兩人出了門,出了素塵峰地界後,索橋上的弟子便逐漸多了起來。
這樣早的時間,若放在平常,很難在宗內見到四處走動的弟子,他們要麼在打坐,要麼還沒起。但近日為丹秋盛會做準備,這樣的場景便多了起來。
一路走過去,都能遇到同季蘭枝打招呼的小弟子。
季師兄這一下山便是好幾個月,回來後的這幾天也見不到人,如今終於看到對方出了門,湊上前來和他說話的人實在是有不少。
無論何時何地,喜歡季蘭枝的人好像都無
處不在。
聞鈞站在一旁,有些吃味。
他低著頭,抬起手輕輕扯了扯季蘭枝的衣袖,小聲道:“師兄,再聊下去待會兒進場該排隊了。”
季蘭枝看了他一眼,聞鈞目光真誠,似乎真的隻是怕排隊才出聲提醒的。
重新回過頭,季蘭枝衝麵前看起來十分激動的禦獸峰小師弟笑了笑,歉意道:“我們該走了,有什麼話便留到下次不忙的時候說吧。”
禦獸峰師弟本來正在同季蘭枝分享著自己新馴服了個靈寵的事,聞言才猛然間發現,自己已經耽誤了太多季師兄的時間,連忙道:“好,好。季師兄那…那我們下次再聊。”
季蘭枝衝他彎了彎眼睛,扭頭和扯著他袖子不放的聞鈞走了。
他們走後,那幫原本圍在季蘭枝身邊的小弟子頓時把臉一垮,衝那禦獸峰弟子埋怨道:“都怪你,不就是馴服了個靈寵嗎有什麼好說的,你說了那麼多話,把師兄的時間都浪費了,我們還都一句話沒和師兄說!”
“師兄還和他約了下次,要是真的還有下次,那豈不是又要占用我們的時間了!”
“早知道剛剛捂著他的嘴不讓他說了!”
“就是啊!!你這種完全沒有時間觀念的人以後不要第一個衝上去和季師兄說話!”
禦獸峰弟子聞言毫無被圍攻的緊迫感,反而頗為得意地揚起了頭:“真酸,你們可真酸,我和季師兄說話,季師兄也願意聽我說話,嫉妒我是吧!再說了,聞鈞作為季師兄的親師弟看都沒不開心,你們倒是先酸上了,不讓我說,下次我偏要說!”
“你這人怎麼這麼討人厭啊!!”
“氣死我了,兄弟們動手!”
“忍很久了,揍他!”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是哪個峰的,小心我跟你師尊告狀!真打啊??你信不信我讓我靈寵咬你!!”
一陣兵荒馬亂。
沒不開心的聞鈞聽著身後的動靜,不開心地向下撇了撇嘴,一開口就酸氣衝天:“這個話題真的那麼有趣嗎,師兄還要等下次再跟他聊,我在一旁聽著覺得可無聊了。”
“……”季蘭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說什麼呢,聽不出來那隻是一句客氣話嗎。宗門這麼大,下次能不能遇見都不好說。”
聞鈞:“哦…”
看著他這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季蘭枝便想起了昨晚對方抓著小狐狸的爪爪,一臉失落地自我剖白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憐。
蔥白的手指抬起,拍了拍少年光潔的額頭,聞鈞身高竄得太快,他怕師兄摸的不舒服,連忙將腦袋低了下來,方便對方摸。
季蘭枝見狀輕輕笑了一聲:“你怎麼跟小狗似的。”
“小狗不好嗎?”師兄的手很軟,和昨晚讓他愛不釋手挼了半天的爪爪一樣軟,摸的聞鈞有些心猿意馬。
他直勾勾盯著季蘭枝明豔動人的臉,也不覺得有什麼羞恥,低聲道:“我就是師兄的小狗。”
摸頭的手一頓,季蘭枝垂下
眸子,躲開了聞鈞情緒湧動的目光,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胡說什麼呢。”
“我才沒胡說…”聞鈞咕噥了一句,望了眼不遠處的演武台,扯著對方袖子的手也不安分,慢慢鬆開了那截布料,轉而勾住了季蘭枝的小拇指。
“師兄…我待會兒有話跟你說。”
感受著手中傳來的溫度,季蘭枝抬了抬眼:“有話現在就能說,乾嘛非要等到待會兒?”
聞鈞小聲:“我怕師兄不答應我。”
季蘭枝聽樂了:“我要真不願意答應你,你待會兒說也沒用。”
聞鈞:“……”
聞鈞清了清嗓子:“我想說,今天是丹秋盛會比試的第一天,若是今日我旗開得勝,師兄能不能…答應給我一個小獎勵?”
他要說的,果然是這件事。
季蘭枝雖然昨晚就已經知道了獎勵的具體內容是什麼,但此時此刻再聽到,卻還是得裝成剛知道。
“你不是說,若你得了魁首,我才要給你獎勵,怎麼今天才剛開始,又要什麼獎勵了?”季蘭枝邊說邊點了點他的腦袋:“師弟,怎麼這麼貪心。”
“真的隻是一個小獎勵。”聞鈞曲起兩指,比了個“小”的動作:“不會讓師兄為難的…師兄要是不願意,也可以拒絕我。”
尾音依然帶著季蘭枝熟悉的失落。
儘管季蘭枝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卻依然明知故問:“什麼小獎勵,你說說看,說不準我會答應你。”
越往前走,越人聲鼎沸,丹秋盛會開場的第一天,除了無相穀還留在凡間外,所有門派能夠參戰的弟子幾乎都來了,整個演武台旁都是人山人海。
可儘管人多,他們二人無論是氣質還是臉都太過出眾,走在一種初出茅廬的小弟子之間鶴立雞群,哪怕沒有刻意表現,也足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隨著季蘭枝與聞鈞離演武台越來越近,從四麵八方射過來帶著驚豔的視線也越來越多。
在嘈雜的人聲中,聞鈞對那些視線恍若未覺。
他低著頭,期盼又緊張地說道:“我想申請,晚上搬回師兄的房間。”
為了能夠讓師兄聽清,聞鈞的唇幾乎擦著季蘭枝的耳尖,少年人說話時聲音低沉而磁性,帶著些許乞求的意味,聽得季蘭枝不自覺地有些心悸。
拒絕的話在口中繞了一圈,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在心裡悠悠歎了口氣,季蘭枝抬起頭,看向演武台的方向。
“申請能不能同意,看你今天的表現吧。”
……
作為此次盛會的東道主,又是中州大陸人人敬仰的仙尊,渡月仙尊的位置理所當然的被安排在了最中間,一個眾星拱月般的位置。
季蘭枝入場後往師尊那兒瞅了幾眼後便發現,師尊後頭還放著一排空著的椅子。
林風禦正坐在那排椅子的其中一個位置上,正好是他師尊連宿真君的後麵。
看樣子,那排椅子應當是為每位真君的親傳弟
子安排的。
林風禦坐在那兒正無聊,視線四處亂飄,第一個發現了從後頭走來的季蘭枝和聞鈞,當即便站起身招手喊道:“季師兄聞師弟,這兒這兒,你們的位置在我旁邊!”
作為連宿真君唯一的弟子,林風禦自然備受關注,他這麼一喊,頓時便引來了許多人探究的目光。
滄溟山宗主明澈真君聞聲也跟著往後看了一眼,這一看便眼睛一亮:“渡月,多少屆丹秋盛會了,你這大徒弟終於願意露麵了。長這麼標誌,多露露臉多好,賞心悅目。”
渡月仙尊警告道:“他這一年來性子變了許多,已經不像從前那般沉默寡言了,你待會兒可彆嘴巴欠欠提以前的事,不然今天比試結束了我肯定拉你上演武台操練操練。”
明澈真君:“……”
明澈真君:“我就順口說了一下,你怎麼還威脅人。”
說話間,季蘭枝同聞鈞已經從上麵走了下來。
“師尊,連宿真君,還有這位…明澈真君,早上好。”
明澈真君驚訝:“季師侄,我們倆都沒見過麵,你居然還知道我的名號?”
季蘭枝尬笑道:“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明澈真君的名號還是聽過的。”
滄溟山作為原著中僅次於渡月宗的第二大派,宗主明澈真君的名頭也是相當的響亮。
渡月仙尊適時開口,衝明澈真君介紹:“這是我去年新收的小徒弟,名叫聞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