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何止咒他啊,要是有能耐殺了他更好,這可是她父兄的夙願。
因為祖父將姑姑嫁給了齊王的兄弟聯姻,阮家一直依附效忠的齊王,並在魏王篡位稱帝之後,南方也擁立了齊王為帝,形成了北魏南齊兩分天下的局勢。
對於齊王來說,北伐入住中原最大的阻礙就是姬行雲,所以一直以來,卿卿的父兄都想把姬行雲給除掉,然後幫齊王北伐入主關中一統天下。
隻可惜卿卿又慫又弱又害怕,除了想逃跑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而後姬行雲將手收回,背過身去,道:“那你且休息吧,明日叫大夫來給你看看。”
說完他起身要走。
卿卿忽而想起來什麼,又伸出手,拉著他的一片衣角,小心翼翼的詢問:“大都督答應要將宋易入土為安的,不知可還記得?”
姬行雲扭頭回來,埋頭見了那隻白皙的玉手,再對上那雙秋水湛湛的眼眸,微微點了點頭。
“昨日已經讓人將他安葬了。”
卿卿好似還有點不信,“你不讓我親眼看看,我怎知道安葬了沒有?”
姬行雲冷嘁了一聲,“待你病好了,便讓人領你去親眼看看。”
而後姬行雲握住她的手,塞進被子裡蓋住,這才扭頭轉身離去。
卿卿提出去祭拜宋易,其實是想為宋易上柱香,燒點紙,也算不枉他對阮家一片赤膽忠心,寧死不降。
回想起來還讓人後怕,如果那日被抓回來的不是宋易,而是她兄長,那死在姬行雲刀下的人是不是就會變成她兄長?
*
卿卿安安靜靜休息了幾日,姬行雲有事情要時常出入奔波,大部分時間也不在府上,偶爾來看她一眼,都被她“頭疼”打發走了。
反正頭疼這個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說疼就疼。
出去祭拜宋易那日,正好就是宋易的頭七,也正是卿卿被獻給姬行雲的第七日。
姬行雲並沒有來,隻是派了一隊人馬護送卿卿前去墓地。
卿卿穿著一身素衣白裙,披著披風禦寒,戴著風帽,領著眉兒,還備好了一些祭品和香燭紙錢,就這麼乘坐著馬車,被兵馬護送著出城前往墓地。
路上,卿卿與眉兒二人坐在馬車裡。
眉兒湊到卿卿耳邊,“娘子,今日出城,不如我們趁機逃走?我看護送的人也就百十人,等上山到了墓地,想辦法將他們支開,剩下幾個我應該能夠對付,到時候咱們搶一匹馬就開跑……等逃出去混入流民,他們很難追到。”
眉兒正在悄聲說著她的逃跑計劃,卿卿一聽,頓時就心動了,激動得心跳都快了幾分。
她說得沒有,這次確實是一個絕佳的逃跑機會!
難道,她這麼輕易就要逃了?
不管能不能成,總應該試試吧,萬一逃出去了呢!
卿卿抿唇含笑,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借著車輪聲音的掩蓋,交頭接耳商量著逃跑的細節。
深秋時候,涼風蕭瑟,大地已是一片枯黃破敗景象,就如這戰火紛飛的天下一般,河山破碎,滿目瘡痍。
秋風一吹枯葉簌簌落下,在地麵鋪著厚厚的一層。
不過轉眼,卿卿已經帶著人,到了山間墓地,為宋易焚香燒紙,煙霧繚繞。
卿卿滿懷敬意,向故人行了大禮,心下默默念著:希望宋將軍能夠早日投胎做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順便保佑她今日能夠逃出生天……
祭拜完了宋易,回去路上。
卿卿與眉兒對視一眼,交換了眼神。
在經過一個山坡之時,卿卿突然驚叫一聲,哭喪著臉,焦急萬分的指著山崖下道:“啊……我的簪子掉下去了!那可是大都督賞給我的!”
負責護送卿卿的少年,正是剛升了大統領的平安,聞聲趕來,朝著卿卿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山坡之下,枯黃落葉鋪了滿地,實在也看不清東西掉落在何處。
卿卿已經著急得哭了起來,“怎麼辦,大都督肯定會生氣的……嗚嗚……”
而後來到平安麵前,聲音又嬌又軟,苦苦哀求,“大統領,能不能勞煩讓人幫我下去找一找?”
這般撒嬌,就是讓他跳崖都心甘情願,哪能抗拒得了?
平安偷瞄了一眼身邊的美人,一身冰肌玉骨,天姿絕色,少年不禁心下一跳,臉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潮紅。
全不敢再看卿卿,平安低頭俯首詢問,“不知阮娘子的簪子長什麼模樣?”
卿卿用絲絹抹著眼淚,“是蝴蝶簪。”
平安隨即下了命令,“來人,下去幫阮娘子找簪子,找到重重有賞!”
總共也就百來士兵,漸漸的一半都攀爬著下去給卿卿找簪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