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活脫脫一副富貴逼人的模樣,太嚇人了些。
“給姨母請安。”
阿妧正轉著小腦袋覺得自己看不過來,就叫阿寧抱著進了燈火通明的上房。
她一進去,就感到一股熱氣撲麵而來,熱得叫她在帽兜兒裡待不住地撲騰。
“三丫頭回來了。”阿寧進門之後喚了一句“姨母”,三太太的臉上就露出幾分不悅,正擠出一個笑容來勉強和顏悅色,卻見阿寧隻是笑了笑就到了下首的一張鋪著厚厚的墊子的紅木椅子前,小心翼翼地將懷裡抱著的什麼放在椅子上幫著給解開,卻見帽兜兒裡頓時就滾出一顆胖嘟嘟的團子。
見了是阿妧,三太太頓時橫眉立目,臉色發青地不大好看了。
蓋因她今日就因這死丫頭吃了太夫人好一通的吃噠。
“你怎麼把她給帶來了?!”
“十妹妹今天沒地方休息,我想著我那院子有空房間,十妹妹也能休息得好些。”阿寧就笑著說道。
她摸摸阿妧的小肚子,見手腳都沒有著涼,這才放心。
“喲,你還真是儘心。”見阿寧很有做姐姐的風範,低聲問堂妹餓不餓,再看看下手一臉嫉妒地看著阿寧的親生女兒阿芝,還有那個垂著頭一聲不吭的庶女阿靜,三太太就短促地笑了一聲,帶著幾分不快與諷刺地說道,“三丫頭做姐姐的一向沒挑兒,隻是平日裡也不要總隻是想著照顧這十丫頭,她再好,與你也不是嫡嫡親的姐妹不是?八丫頭才是你正經的妹妹呢,你平日裡也記得多提攜提攜你妹妹呀。”
“八妹妹與十妹妹都是我的妹妹,姨母放心,我一向一視同仁的。”阿寧就當做沒聽出三太太話中的酸意。
阿妧見她心胸開闊,並不是在勉強忍耐,而是對三太太仿佛是在看跳梁小醜,這才放心了些,伸出軟乎乎的小爪子摸了摸她的手背。
阿寧一向與三太太不大親近,因此也從不在意她對自己的尖酸刻薄,此刻見阿妧似乎在寬慰自己,一時就忍不住真心地微笑了起來。
“一視同仁?”三太太見阿寧一副對自己輕慢無視的模樣,想到三老爺一向愛惜阿寧勝過自己所出的阿芝,再想到三老爺這兩年為了阿寧的婚事在外籌謀,恨不能翻遍京中優秀的少年,一時心底就忍不住翻江倒海了起來。
她年幼的時候是聽著姐姐姐夫的恩愛故事長大的,那些年瞧著姐姐幸福得容光煥發地回門,看著姐姐姐夫哪怕走在路上也牽著手,她羨慕得無以複加,從那個時候起就對俊秀多才的姐夫生出了莫名的愛慕。
待她能嫁人的時候,姐姐因生了龍鳳胎過世,她就再也不想嫁給彆人了。
不知哭鬨尋死了多少回,她終於得償所願,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
那男人本不想娶她,也不想娶彆的女人,是她強忍耐自己的愛慕恐為他厭惡,誠懇地問他。
“你害死了姐姐,難道還要害她掙命給你生的孩兒?!沒娘的孩子多可憐?你不再續娶,兩個孩子怎麼辦?你忙著差事能照顧好他們?丫鬟婆子,伯娘祖母雖好,那也都不是母親的愛呀!你想叫姐姐死都不能安寧?!”
於是那男人一滴眼淚落下來,娶了她。
可是為什麼姐姐的身影依舊陰魂不散呢?
落到如今,那男人竟然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了。
三太太咬了咬牙,就看著如今年紀見長,越發神采飛揚美貌起來的阿寧冷冷說道,“若一視同仁,你平日裡不是與元秀郡主,還有彆家的貴女們來往都很親密?你八妹妹也大了,平日裡也該交際一二,你也帶著你八妹妹去見見郡主,往後在郡主麵前也有些體麵是不是?”
元秀郡主是京中誠王府中的獨女,誠王乃是皇帝的異母弟,一向忠心耿耿,陪著皇帝南征北討的,因此格外在禦前有體麵。
他的嫡女,自然也是京中貴女奉承的對象。
隻是不知為何,元秀郡主卻獨與阿寧感情極好。
阿寧側目,就見三太太一副對自己嫉妒得不得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
她一笑,阿妧也呆呆地笑了起來。
她方才聽阿寧與寧國公夫人說話,仿佛聽說元秀郡主和阿寧是去打獵來的。
就八姑娘阿芝那種隻知道去抱靖王袍子的貨色,真能拉得開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