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胖團子聽得呆呆的,都忘了自己該偽裝一個不大說話的小透明兒,用力給這位指著貴妃罵人家全家的大哥給豎起了大拇指。
元秀郡主見她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亮晶晶的,哼笑了一聲,卻沒有嗬斥她在一旁多嘴。隻是既然已經說笑到了這裡,靖王就越發爆料了一些這位順昌侯府三公子的陳年舊事。
阿妧抖著耳朵聽著,就覺得元秀郡主對這位三公子倒是有幾分熟悉,連林珩在一旁都含笑噙著淺淺的笑意。她心裡一塊兒大石落了地,就見前方已經開始有許多身著乾淨整齊的奴仆忙前忙後,更遠的地方的一株才綠了新芽的樹下,正圍坐著幾個青年男女。
阿姣的腳下頓了頓,回頭不安地看向元秀郡主。
“怎麼了?那不就是元英麼?”元秀郡主就指著那其中一個麵無表情端坐在地上,隻是端坐的方式與姿勢有幾分古怪的清秀青年推了阿姣一把。
阿妧也急忙探頭看過去,一邊扒拉開自己頭上的毛兜兜兒,一邊去看那青年,就見那青年生得十分白淨秀氣,雖並沒有英俊俊美得天崩地裂的,可是一張臉卻乾淨極了。
隻是他看起來仿佛不大愛理睬彆人,再細細地看那坐著的樣子,阿妧突然福至心靈,回頭貼在靖王的耳邊小聲兒問道,“陛下,陛下是打在他的屁股上了麼?”看看那想坐實惠卻動彈不得的樣子,很可憐啊。
胖團子默默地給點了一根蠟。
靖王見她嘴角還帶著笑,都覺得這團子隻怕是在幸災樂禍了。
他抬手摸了摸阿妧的小腦袋。
“嗯。”
果然如此,怨不得坐起來的樣子那樣奇怪呢,阿妧見那青年一雙眼清冷乾淨,就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
嗯……南陽侯夫人相看丈夫的眼光不怎麼樣,不過相看女婿的眼光還真的沒挑兒。
隻是她正端詳了那未來的大姐夫片刻,目光掃到了一旁,頓時就愣了一下,小爪子抓著靖王的手臂呆呆地問道,“這不是……”
那正和幾個說笑開懷,正吟詩作對的公子小姐的坐在一塊兒的,嬌滴滴羞怯怯,很是得了幾分愛慕目光的清麗少女,可不就是昨日遇見的阿妤麼。這姑娘昨天因為一句話說錯,管樂陽郡主叫了一聲母親,那叫寧國公夫人命人左右開弓給抽的,那抽得臉都腫了啊!
這短短一天,消不了腫吧?
腫著臉也要出門?
這是不是太拚了點兒?
見阿妤今日穿得精致優雅,那身上華美的雲錦宮裙,長長的裙擺被迤邐在一旁的地上,仿佛盛開的花朵一般,阿妧心中一動,急忙掃過阿妤身邊的眾人,見其中並沒有姐姐阿蘿的影子,她心裡遺憾極了,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扒著靖王的手臂去看阿妤的方向。卻見她遠遠的臉上還帶著幾分紅腫,雖然失了幾分美貌,可是卻越發地柔弱可憐了起來。
阿妧見她大刺刺地展現臉上的傷痕,不由疑惑地歪了歪小腦袋。
她昨天就發現了,阿妤最要臉的人,這般狼狽竟然還出門,莫非不怕被人嘲笑麼?
“她為什麼也在?”阿妧小聲兒說道。
這個問題,阿姣姐妹也想知道。這姐妹倆如果說對阿蘿是有些厭惡不喜她驕狂,對阿妧是當小透明兒沒有什麼厲害仇恨,那麼麵對硬生生奪走了南陽侯夫人幸福的樂陽之女,這仇恨就比天高比海深了。
且阿妤一向會惺惺作態,在外表現得就跟地裡的小白菜似的,沒少在彆人麵前詆毀她們姐妹仗著嫡出欺淩她,此刻見了阿妤,阿姣也就罷了,秉性溫柔不願家醜外揚與庶妹在外爭執,可阿馨的臉頓時就氣紅了。
當阿妤聲音柔弱清雅地吟唱了一首詠梅詩之後,目光流轉羞澀,微微垂了頭,露出一副害羞的模樣。
“我才疏學淺,隻習得一點筆墨,這詩隻送給大家當個玩笑玩耍吧?”
“這詩做得極妙,”又有一個英俊少年,目光灼灼地將目光落在阿妤的臉上,滿懷深情地高高低低將那詠梅詩吟唱了一遍,讚道,“清雅秀麗,當真是世間難得的好詩!”
“我的媽呀!”小團子躲在靖王的懷裡抖著渾身的小肥肉兒,肉麻得渾身發麻。
這簡直太考驗人的廉恥心了!
她叫阿妤這詠梅詩還有那少年簡直誇到天上去,已經拿梅中仙子來比喻阿妤的這種互相吹捧給刺激得三觀都碎了。
多尷尬啊?
這麼吹捧真的好麼?
不過她當真是沒有想到,阿妤竟仿佛在這些穿著金貴華美,氣質清貴的公子小姐之中很受歡迎的樣子,哪怕她羞澀得叫阿妧渾身癢癢,哪怕她一顰一笑都羞澀又做作,可是仿佛大家都很吃這一套的樣子。
阿妧都覺得自己很想學一學這姑娘,也混個什麼梅花仙子桃花仙子當當了,隻是發現肚子裡似乎沒啥墨水兒,隻要繼續窩在靖王的懷裡老老實實繼續自己的團子職業。
還是團子有前途。
“殿下喜歡聽麼?”她忍不住抬頭去問靖王。
靖王沉默了起來。
他能說聽見這酸詩的一瞬間,就差點兒把劍拍在那還陰陽頓挫地吟誦詠梅詩的那少年的臉上不?
“難聽極了。”他斷然說道。
隻是顯然他離得遠,阿妤並不能知道靖王殿下對自己所做的好詩的評價。
此刻她隻是將一雙瀲灩又期盼,泛著點點水意與羞澀的目光,落在了正不斷默默調整坐姿的清秀的青年的臉上,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急忙垂了頭,紅了半邊臉頰,卻仿佛忍不住一般,又去那一雙柔柔的憧憬的眼去看那青年。
支支吾吾許久,她方才在幾位衣裳同樣美麗的小姐揶揄的表情裡,鼓起勇氣一般微微抬起了聲音。
“三公子……覺得我的詠梅詩……可好?”
她的目光充滿了水意,仿佛若得了元英的一句稱讚,就得到了全世界一般。
渾身都是戲。
清秀的青年垂著一雙眼,本正調整坐姿,此刻一下子往下跌了跌,修長的身體頓時就僵硬了。
他叫身邊一位錦衣青年推了推,這才有些不悅地看了阿妤一眼。
“梅花早謝了,還詠什麼梅。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