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了。
“你不過是表妹,彆人家的人,與我有什麼相乾?且你喜歡親近南朝,當知男女授受不親,既然你我不過是表兄妹,如今都年紀大了,應該懂得避嫌才對。就算為你出頭,你家中兩個兄長,大可隨意出頭。隻是……”
清秀的青年頓了頓,在那海棠少女的淚眼之中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很快就會迎娶妻子。你若是還敢冒犯衝撞我的妻子,那彆怪我連你哥一起打。”他雖然容貌不過是清秀,不過瞧著……能在宮中做禁衛,想必身手還是蠻犀利的。
海棠花兒少女都驚呆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元三公子是這樣的三公子!
阿妧的眼睛卻看著元英,兩隻大眼睛亮晶晶的。
“說些虛頭巴腦的話,專門哄騙小姑娘的。”南陽侯府大姑娘的臉幸福得紅透了,一雙柔情的眼睛看著元英仿佛這世上就隻有這麼一個男人似的。靖王就感到小團子在自己懷裡扭來扭去,頓時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
他警惕地看了元英一眼,這才對阿妧低聲說道,“換了本王,早就一腳踹死她,還由得她許多的話都大放厥詞說出來?不過是個麵子貨,沒什麼用。”
“想必是不能踹吧。”胖團子就急忙為未來大姐夫出頭分辨了。
靖王冷哼了一聲,見她胖腮都激動地鼓了起來,一副很焦急的樣子,就問道,“為什麼不能踹?”
“那不是屁股疼麼。”胖團子就奶聲奶氣,很貼心地說道。
那踹人不得抬腳用力啊,叫十姑娘私心裡想著,若是一不小心迸裂了傷口啥的,那簡直就是一樁慘案啊!
靖王突然不怎麼覺得元三公子礙眼了。
他心中生出幾分愉悅,抬手摸摸阿妧的小腦袋,頷首說道,“你說得很有道理。”
這要是叫元三公子聽見還不氣死啊?
湊巧,靖王殿下站著的地方本就離眾人不遠,清秀的青年沉默地聽完這倒了血黴的“童言無忌”,聽見幾個女孩兒都垂頭噗嗤一聲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才維持住自己高深冷淡的模樣,掃過了阿妧,慢慢地說道,“多謝你的關心。”他明明是被胖團子嘲諷了,可是卻並未動怒。
比對方才詩情畫意吟詩的阿妤的態度好一萬倍。
阿妤簡直要被元三公子氣死。
她捂著心口,見好友敗下陣來一副傷心的樣子,嫉妒地掃過抱著靖王的手臂窩成一團,仿佛此間再也沒有會令她害怕之事的阿妧,實在想不明白,這麼個小傻子怎麼還突然上了位呢?她方才明明那樣冒犯了元三公子,可是那青年卻無動於衷,反而是自己受了吃噠。
此刻她急忙紅了眼眶,握住那海棠少女顫抖的手,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來,低聲說道,“都是我的錯。若不是為我出頭,你們兄妹情深,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不論是什麼緣故,三公子,請都不要為了我,叫你們多年的兄妹之情,因此生疏了吧。”
她哽咽著低聲央求起來。
那弱弱的央求,因叫方才那幾個與她在一處的公子小姐們紛紛起身。
雖然一開始畏懼靖王與元秀郡主的威勢不敢開口,可他們如今臉上卻都露出幾分不讚同。
“為了你?你帶沒帶鏡子?”元三公子冷淡地看了阿妤一眼,不在意地問道。
“三公子用鏡子做什麼?”阿妤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照照你有多大的臉,竟敢說我們爭執是為了你。”元英顯然很不喜歡阿妤。
說起來,想當年順昌侯府也遭遇過南朝美人的衝擊,他的那親爹有一天回家就滿是憐惜地帶了一位什麼落魄的南朝官宦家的小姐回來,說是當街遇到有人輕薄這無根的浮萍,這無助的小可憐兒什麼的,那時那柔弱婀娜的美人見到順昌侯夫妻爭執,也是這麼一套說辭。
當然,順昌侯還不是他那位寵妾滅妻為了個南朝郡主幾乎連發妻都不要了的未來嶽父,順昌侯夫人也不是隻知道清高傷心的南陽侯夫人。
順昌侯被打成了豬頭,吐著血將救下來的美人送出府去。
因此,如今看見阿妤這做派,元三公子熟悉極了,也厭惡極了。
他開口就是嘲諷,阿妧都覺得這真的是蠻強大的。
更何況,這位順昌侯府三公子當真還有幾分清正,並不是那等因美人的幾滴眼淚就亂了分寸的男人,她就越發在心裡認同了幾分。
“我不是……我沒有……”阿妤聽著這樣嘲諷的話,哪裡見過這麼不解風情的男子,頓時就拚命搖頭往後退去,一臉的被傷心淩亂的樣子。
見她黯然落淚,阿妧心裡恨不能打個滾兒。
“大姐姐,沒告過狀。”她覺得元英是個很好的男子,唯恐元三公子心裡真的對阿姣生出芥蒂,以為這嫡姐是個搬弄是非的小人。若是那樣,那嫡姐不是更加可憐了麼?
阿妧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幫助嫡姐得到幸福的,見阿妤與那海棠花兒少女說的都是阿妤臉上的傷,說是嫡姐搬弄是非告狀所致,她決定當個出頭鳥兒,蓋因此刻無論是誰解釋,都不及她一個年幼懵懂,看起來不會撒謊的胖團子來的會叫人相信。
“七姐姐管姨娘叫母親,沒規矩,挨了打。”
她本想說得順溜點兒,隻是叫嘴裡急切的口水給噎得夠嗆,卻還是儘職儘責地將原委說了。
“是真的。”阿馨見姐姐當真很中意這位元三公子,就急忙說道。
她的話音剛落,那清秀的青年就指了指霍然含淚抬頭的阿妤,很不以為意地說道,“無所謂,跟我沒關係。”
這姑娘為什麼挨打,跟元三公子關係不大啊!
林家幾個女孩子的臉上就都露出了笑容來。
隻是阿寧見眼前十分和睦,仿佛彼此有情的樣子,低聲歎氣,口中還帶著幾分笑意地抱怨道,“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她本想來護著兩個堂姐些,隻是元三公子太犀利,完全沒給她發揮的餘地。
隻是微微一頓,阿寧帶著笑意的目光就慢慢地冰涼,落在了那正傷心得無以複加,伏在一個俊俏少年手臂上忘情落淚的阿妤的身上。
她的確不將尋常小事放在心上,隻是也不是瞎了眼,阿妤方才引誘元英種種,都在她的眼中。
哪怕此刻被拆穿了真麵目,可是她依舊能勾得一旁的少年,對林家的女孩兒露出厭惡聲討的神色來。
頗得樂陽郡主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