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還不及本王待她好,那樣的男人要來何用?不嫁也罷。”靖王冷冷地說道。
見阿妧正小臉兒紅撲撲地和寧國公握爪在一塊兒,靖王就冷哼了一聲。
“殿下說得是。”寧國公夫人沉默片刻,就微微頷首。
她不再開口,不多會兒的時候,竟是南陽侯夫人帶著兩個低眉順眼,看起來帶著幾分安靜的女孩子進門。
見了眾人都在,她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在,卻還是上前給太夫人請安,之後坐在太夫人的身邊對那兩個女孩兒淡淡地說道,“你們過來給老太太請安。”她又側身對太夫人說道,“這兩個丫頭的婚事就定了下來,很快就要嫁出去。兒媳想著從前到底罷了,隻是她們要嫁人前,總是要叫她們見一見長輩,給請個安。”
太夫人看著垂目臉色平靜卻帶著幾分孤高淒冷的南陽侯夫人,許久歎了一聲。
“也罷。既然是你帶來的,那就叫她們磕個頭。”
她既然允了,那就有兩個丫鬟上前將兩個杏黃色的小墊子放在了地上。
阿妧就好奇地看過去,就見那兩位都十分文靜的少女跪在墊子上,畢恭畢敬地給太夫人給請了安。
說來奇怪得很,這兩個女孩子身上穿戴都還算精致,頭上的首飾雖然不貴重,可是於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卻是很精巧漂亮,又並不是簇新的,戴了些時候的樣子,可見這般裝束並不是南陽侯夫人因要帶著她們出來見人才特意給她們做好的。隻是這衣裳首飾雖然很漂亮,阿妧卻覺得這兩個女孩子單薄了些。
南陽侯夫人或許對她們很冷淡,可是也不會苛待她們的飲食起居,這兩個女孩兒看起來卻弱不禁風的。
阿妧就眨了眨眼睛。
“她們兩個瞧著身子骨兒不大康健,回頭我給你拿回去點兒滋補的東西,成親之前,務必叫她們多些血色也是好的。”
太夫人也看出來了,隻是她也看出來這並不是南陽侯夫人苛待她們,而是這種侯門庶女因不得寵被冷落的憂思憋悶,叫她們的精神瞧著不好。她本就是個不喜歡庶女的性子,當年阿妧到了她麵前也被冷淡了很長的時間,因此能說出給些滋補之物已經是看在南陽侯夫人的麵子,她還問道,“婚期是什麼時候?”
“半年之後。”南陽侯夫人就急忙說道,“哪裡還要老太太給添東西,侯府裡什麼都有。”
“什麼都有,卻是你的私房。”太夫人這些年更加上了些年紀,這一顆心都軟了幾分。想當初待阿妧都不假辭色,可是如今看著這兩個單薄的庶女,卻忍不住在心裡生出幾分可憐。
這場錯誤裡,原都是她兒子造成的一切的苦果,南陽侯夫人可憐,這兩個庶女也很無辜。她擺了擺手就歎氣說道,“就當是我這做祖母的一片心吧。”她輕輕地歎了一聲說道,“本該是你們侯爺來安排這些。”
南陽侯那管生不管養的王八羔子,自己在外頭廝混了幾年風光快活給自己掙前程,連庶女都要老娘老婆弟弟們給管著。
太夫人就越發惱恨。
她決定今天晚上再給南陽侯也修書一封,好好兒罵罵這個兒子,也叫南陽侯知道他兩個庶女要出嫁,叫他自己看著辦!
“一次出嫁兩個女孩兒,那可是繁忙得厲害,到時候我幫著弟妹料理。”寧國公夫人就對南陽侯夫人笑著說道,“若弟妹素日裡有什麼不能決斷的,就也來告訴我就是。”
她垂頭摸了摸阿妧的小腦袋笑著說道,“前兒你不是說給你兩個姐姐預備了添妝禮?去拿來送給兩個姐姐。”阿妧本早就預備下來了,叫寧國公夫人提醒了一下,頓時就脆生生地應了,撇開小短腿兒就去了自己房中,抱著一個沉甸甸的匣子就快快地跑回來。
“姐姐們要嫁人了,我這沒有什麼可以祝賀的,就給姐姐們添妝好了。”
阿妧把匣子打開,就露出裡頭的兩套十分漂亮,寶光璀璨的成套的頭麵來,金光閃閃,卻都是很精細的手藝,並不俗氣暴發,兩套都是一樣兒的紅寶石,漂亮剔透。隻是南陽侯夫人在一旁看著,一眼就看出來,這兩套頭麵確實十分精致貴重,卻少了幾分真心。
想到阿姣和阿馨成親的時候,阿妧給的東西用心多了,南陽侯夫人就下意識地勾了勾嘴角。她看小姑娘仿佛也知道自己沒啥真心,給了兩個女孩兒,也不說什麼甜言蜜語收買人的話,隻窩在寧國公夫人的懷裡偷偷兒地笑了。
“既然是妹妹給的,你們就收著。”南陽侯夫人淡淡地說道。
她在侯府之中積威日久,打從樂陽郡主倒了台,南陽侯又離京,南陽侯府的幾個妾室都夾著尾巴做人,越發不敢礙了主母的眼。
這兩個庶女自然也很懂的眼色,素日裡都不敢在南陽侯夫人麵前露臉。
見她開口,那兩個女孩兒就低聲謝過阿妧,收了這份贈禮。
“你啊。”寧國公夫人就點了點小腦袋。
送了人東西,卻並未對人如何示好,這換了沒良心的,隻怕一轉眼就把阿妧的這份心意給忘了。
“不過是不厚此薄彼罷了。”且阿妧也有心機,幾個姐姐成親,她都給東西了,若來日阿蘿也要成親,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給阿蘿添妝。
這麼好幾年在禦前得寵,她手裡的好東西多了去了,什麼珍珠寶石,那還都是小事兒,更何況還有阿蘿這些年從南邊兒送回來給她的戰利品,那是她姐姐賣命換來的,阿妧怎麼可能沒心沒肺地給花了?都給阿蘿攢著,往後都是阿蘿的嫁妝。
她小小的人兒眼睛亂轉,仿佛很有心機似的,可是寧國公夫人什麼不明白,就越發無奈地笑了。
她其實蠻喜歡阿妧一趟一趟往自己的小庫房裡般財寶那眉開眼笑的樣子。
就跟那忙忙碌碌的小倉鼠兒收集自家過冬的糧食似的,時不時累了,還要故作精明地坐下來叼著豆子看看自己的糧食,順便思考一下鼠生。
想到了這裡,寧國公夫人的目光就溫柔了起來,疼愛地看著靠在自己的懷裡正急忙捧著點心兩腮鼓鼓的小東西了。
“母親,吃?”阿妧這跑了一個來回兒正餓了,抱著點心在啃,見寧國公夫人含笑看著自己,急忙把點心舉到母親的麵前。
她生得嬌滴滴的明媚漂亮,軟軟地靠在寧國公夫人的懷裡,當真有一種母女同樂的溫情。
南陽侯夫人看了她片刻,動了動嘴角,還是沉默了下去。
再可愛討喜,可卻不是她生的,當初將她給了寧國公夫人,她也從未後悔。
“殿下也吃。”阿妧總是記得靖王的,此刻急忙推了推麵前的點心盤子給靖王。英俊的青年正微微搖頭,卻見外頭匆匆走進來一個侍衛,正是他麾下的侍衛頭領。
這侍衛給太夫人請安之後急忙湊到靖王的麵前,抽了抽嘴角低聲說道,“殿下,陛下命殿下趕緊入宮,江東有了變故!”他話音剛落,聽見江東兩字一下子就緊張起來的阿妧頓時驚呼道,“莫非是打起來了?”
那侍衛咳了一聲,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
“回林姑娘的話,是反賊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