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寧國公夫人對自己的拒絕,魏陽侯夫人是真的受不了了,她也是世家貴婦,哪裡能受這樣的汙糟氣,且最近這兩日裡她雖然尚未在京中走動,可是不知怎麼,周玉嫉妒林家阿妧,還在後頭抹黑欺負人家的事兒,就鬨得滿城風雨。
如今人家不說靖王和阿妧是怎麼回事兒了,隻說周玉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孩兒竟然能揣測人家男女之間的關係,這樣齷蹉,就叫人笑話極了。
就連妯娌之間都對她頗有幾分埋怨。
因為若是周玉有這樣的名聲,那周家女孩兒的品德都要被人懷疑。
她隻當這事兒是寧國公夫人在外乾的,此刻心裡一怒,就甩袖子走了。
隻是她一路怒氣衝衝地回了魏陽侯府,尚未停下歇口氣兒,就聽見後頭傳來了周玉尖銳的哭聲還有青年男子的責罵聲。
這簡直就是要了命了,魏陽侯夫人都覺得自己要被家中的亂象給逼瘋了,起身從依舊亂七八糟的屋子裡繞到後頭去,卻見周玉正伏在一個小榻上委屈得哭個不停,另一頭正站著兩個氣急敗壞的英俊青年,正指著周玉訓斥。見了這,魏陽侯夫人就惱了,上前推開這兩個青年罵道,“做什麼呢?!這是你們的親妹妹,你們不知愛惜,難道還要作踐她?!”
這兩個正是魏陽侯夫人的長子和三子。
因最近魏陽侯拿周玉當陀螺兒抽,天天都要喝罵,因此府中對周玉都不及從前那般和氣,魏陽侯夫人就覺得兒子們也跟紅頂白欺負妹妹太過分了。
“這是親妹妹麼?這簡直就是上輩子修來的仇人!”說這話的就是魏陽侯的嫡三子了。這侯府之中雖然魏陽侯姬妾滿園,也生下許多的庶出子女來,可是卻隻有魏陽侯夫人生的才最被人重視,也最風光。
如今她不僅長子帶著軍功從南邊兒回來,風光至極,還有一個嫡三子如今在宮中做侍衛,侍奉禦前,十分清貴體麵。這是魏陽侯夫人最出息的兩個兒子,如今見兒子們氣急敗壞,就皺眉問道,“你怎麼這麼說你妹妹?”
“若不是因為她,我等如此?”周三公子簡直氣得要死,冷笑道,“平日裡千嬌萬寵的,縱出來個碎嘴子!人家小姑娘招你惹你了?你在人背後那麼說人家的惡言?叫我說,阿瑾不喜歡你也有阿瑾的道理。就是我,你親哥哥看了你,都覺得你惡心,低賤!”
他在宮裡當侍衛當得好好兒的,誰知道前些時候就叫皇帝給從禦前調到外頭守大門去了,據說皇帝聽說這是魏陽侯府的小子,又聽了謙侯的一句笑言,就很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周三公子也如謙侯說的那般,兄妹相似,是個碎嘴子,拿皇帝的私事兒在外傳播謠言唄。
周三公子的前程……也沒啥前程了。
都去守大門了,還要啥前程?
他都要氣死了,當知道自己倒黴在敗家妹妹的身上眼睛都氣紅了。且周玉得罪了阿妧,聽說林家幾個兄弟都很疼愛這個最小的妹妹,那周三在宮裡還有個好兒?
林琰混跡宮中多年,那裡裡外外誰不認識交好他,知道林琰厭惡周三,因此不說同僚,就是上官平日裡都對周三敬而遠之了。再之後,宮裡還有個林家三房的林羽,那真是個笑裡藏刀的貨色,硬生生地叫周三這兩日在宮裡活得憋屈極了。
他先前還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這麼倒黴,如今知道了,簡直要氣瘋。
無妄之災,這說的就是他了。
如此境況,叫他怎麼能不厭惡周玉?
哪怕這是親妹妹,可是也不及他自己的前程!
“我已經跟林二林四說了,這件事兒是我家的罪過,往後叫妹妹去給他們妹妹賠罪。”
“你這還是做親哥的麼?!”見周三這是賣了周玉換取榮華的節奏,魏陽侯夫人心都涼了。
今日周三若是拿周玉去求林家兄弟的饒恕,那往後隻怕對周玉的兄妹之情也是有限了。
這做女子的,若是沒有個靠得住的父兄,往後嫁人若是吃了委屈什麼的,誰會給她做主?那就當真是要靠著婆家的良心過日子。但凡夫家不好些,那生死隻怕都不在周玉的手中了。
見兒子對女兒沒有半分溫和的目光,魏陽侯夫人的心中一涼,就握著兒子的手含淚道,“玉兒到底年紀小,不過是犯了口舌,可是林家那丫頭就沒有半分不好?都說無風不起浪,她做了什麼誰不知道呢?不過是因她如今要做王妃,才沒人敢說罷了。”
“彆人都不敢說的,妹妹倒是敢說了?”一旁周家大公子都按捺火氣許久,終於忍不住冷冷地說道,“既然知道人家是王妃,那她去給王妃磕頭賠罪,也不丟人。”
“你!”
“不說林家,隻說靖王。靖王是豫王殿下的親弟弟,一母同胞,日後隻怕是宗室裡的頭一份兒。不信母親隻看如今的誠王,為何在京中顯赫?不就是因是陛下的弟弟?”周三見魏陽侯夫人還要跟自己糾纏不清,簡直都要氣得嘔血。
這在宮中的前程是他自己多年苦熬,費儘心機掙來的,卻叫周玉輕飄飄兩句話就化作流水,他氣得胸脯起伏,看著魏陽侯夫人就警告道,“母親,我早前就說過,這丫頭的性子不能慣著,不然隻怕日後鬨出禍事來。你偏不聽!如今這樣也好,叫她有個教訓。隻是我與母親說句心裡話,她犯的錯,我與大哥不能背黑鍋。”
“她是你們的親妹妹呀。”
“她乾這種事兒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是她的親哥?母親,如今太子都要立了,林家那小姑娘自己是王妃,她大哥在豫王麵前向有體麵寵信,還娶了誠王府的元秀郡主。”
周三公子得虧還不知道小姑娘她二哥勾搭上了七公主,不然隻怕得去跳河,就憋氣說道,“她姐姐在南邊兒是長公主麾下最信重的女將,憑著自己因功封伯。”這回他大哥的目光都漂移了,他就冷冷地說道,“這樣的人家兒,我們侯府上杆子去交好都來不及,也隻有母親才會去敗壞!”
早前,知道他大哥心悅林家庶女,周三公子半點兒都不覺得這是糟踐了他大哥。
他反倒覺得這門婚事其實非常不錯,不說彆的,就說阿蘿如今是林家的紅人,都說英雄不問出處,這阿蘿雖然是庶女,可是叫周三說,比周玉這種所謂的嫡女貴女強出百倍。
他是願意有這麼一個長嫂的。
誰知道母親和大哥都不中用,這門婚事沒成。
“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了。母親,你愛惜這丫頭,可是兒子得顧著自己了。”周三就看了一眼伏在榻上哭泣的周玉,冷哼了一聲徑直走了。
魏陽侯府大公子抿了抿嘴角,看了看哭得越發尖銳的妹妹,又看了看黯然落淚的母親,許久,就也轉身要走。
“你也不要你妹妹了麼?”魏陽侯夫人見長子也要走,不由哭著問道,“在你的心裡,也是前程比你妹妹更重要?”
“這個倒不是。”魏陽侯大公子轉身,撓了撓自己的下巴,見母親聽到自己的回答眼睛都亮了,又咳了一聲歎氣道,“母親,咱們得講道理。這事兒難道不是妹妹的錯?既然錯了,就得承擔後果。她還受委屈了不成?這不是顛倒是非黑白麼?十妹妹多無辜?也就是十妹妹脾氣好,不然換一個,打死她這個誹謗皇家王妃的也不為過!”
他頓了頓,就有些黯然地說道,“我的親妹妹,傷害了阿蘿的親妹妹……隻怕日後,她連打我都不願意了。”一想到日後阿蘿碰自己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魏陽侯府大公子一頓,潸然淚下。
求挨打都不能。
皮緊怎麼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