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沈明有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太太冷哼一聲:“我說過,沈家是大族,雖然如今咱們這一支分了出來,但支脈分散也是有傳承的,咱們便從此自以為與小家小戶一般了嗎?大族就該做大族的事情,牙碎了也要往肚子裡咽,幫助鄉親,有何不可?”
“娘,我一直有一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二說罷,老四沈明新接過話頭,麵色有些沉重,欲言又止。
李氏不耐煩道:“說吧,有什麼話就說。今天要是不把這些掰開談,日後難免大家心裡會有疙瘩!”
四叔聞言,長長吸了口氣:“娘,孩兒一直不明白,按說大伯他們那一輩的事情,我這個做晚輩的不該非議,而且他老人家也過世十多年了……但有些話不吐不快,咱們這一脈當初分出來也就罷了,何必還要端名門大族的譜?”
“當年我雖然隻有十多歲,但咱們家被大伯趕出來的場景我依然曆曆在目,咱們一大家子,忍饑挨餓,人生地不熟的來到這桃花村,用去好幾天整理屋子,又用大半年把荒蕪的田地開墾出來……咱們就該好好務農桑,何必沈家長,沈家短的?”
“娘,咱們早就分出來過了,當年,大伯一夜之間銷金千兩,咱們呢?竟無粒米果腹,哪裡有……”
“啪——”
沈明新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老太太一聲重重的拍案聲打斷,隻見老人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指著沈明新,恨鐵不成鋼地說:
“你還知道你是沈家子孫啊?按照家規,隻要長房不爭,其他房的子孫就有資格作這個沈家家主!”
“再說了,立長還是立賢,古來就是悖論,你大堂哥上次親自到咱們家負荊請罪,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念念不忘做什麼?”
“你大伯是生性荒唐,沈家也是在他手裡破敗的,但你們這些做子孫的,不該想著如何記恨他,而是要想著怎麼才能重振沈家家業!”
老太太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眾人默然,不敢再說話,沈明新連忙賠罪:“是孩兒不好,孩兒以後不敢再說這些了。”
“想也不能想,越想就越恨,越想就越難受。”老太太冷著臉,嗬斥道。
四伯母馮氏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連忙上前扶著老太太,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道:“娘,您老莫生氣了,相公他不是有意讓您生氣,您氣壞身子多不好?快坐下來,順順氣吧。”
老太太也不多說,重新坐回椅子上,稍稍歇息一會兒才道:“方才我說過了,這一次選孩子進私塾,你們不必太上心,過幾年,大郎若是沒有中舉,便回來給孩子們教書,若是中舉,那便更好,到時候全將孩子們送到私塾去。”
沈溪聞聽此言,心中並不感冒。
等到大伯考完兩次秋闈,那起碼是六年後的事了,這六年時間裡就要窩在山村裡,來日就算再求學,為時已晚。
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握眼前的機會。
二伯母錢氏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問道:“不知娘你心中是不是有了人選?”
老太太聞言,微微搖了搖頭:“人選倒是有,但也知道你們不容易,而且你們都十分重視這事兒,老太太我不能專斷,便交給你們自己討論吧,完了跟我說一聲就成。”
老太太說罷,便頷首閉目,一句話也不說。
沈溪心中焦急,不知道老太太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又不敢發聲,隻能靜靜呆坐在椅子上。
場麵稍微沉寂了片刻,二房錢氏便當先開口:“我覺得我家五郎挺機靈的,一定是個讀書的料。”
她的話才剛剛落下,四房的馮氏便不樂意了,當即反駁:“二嫂,大家的孩子都挺聰明的,咱們家沒有哪個是傻小子,你說對吧?”
錢氏聞言,並沒有生氣,嘿嘿笑著點頭不語。
三伯母孫氏見他們搭腔搭調的樣子,有些著急,扯了扯身旁的丈夫,想要讓他說句話,隻是三叔沈明堂性子怯懦,人雲亦雲,當下嘿嘿笑了幾聲,摸了摸腦袋:“對對對,說得沒錯,咱們家的孩子哪裡會傻……”
孫氏平日膽子小得很,但此時為了自己的兒子,隻能紅著臉道:“我……我覺得,我家四郎也挺好的,大家是不是能讓我家四郎到縣城上學?隻要讓四郎上學,就算我這輩子給你們當牛做馬,也絕無怨言。”
看著原本膽小怕事的三伯母孫氏麵紅脖子粗努力爭辯的樣子,沈溪心中動容無比,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不過沈溪清楚,不是他非要去爭,以他的學問其實沒什麼好爭的。但若要出頭則必須走出這大山,否則窩在村子裡再好的學問也隻會是務農的命。就算對不起眼前人,可若待他日金榜題名,自然不會忘本虧待家人。
正當沈溪思索心事間,四伯母馮氏握著裙角,神情有些彷徨,卻一臉堅定,隻見她雙目含淚,哽咽地道:
“兩位姐姐,求求你了,還是讓六郎去上學吧,六郎從小便想讀書,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隻要六郎日後有出息,一定會將你們當作親娘一般對待。”
看著馮氏垂淚的樣子,三伯母孫氏眼珠子跟著紅了,當下上前扶住她,卻依舊不鬆口:“妹妹,不是我們不講情麵,誰家的孩子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寶?我們都是孩子他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
她的話沒有說完,二房錢氏冷哼一聲,語氣有些不善:“我也是孩子的娘,我也希望自家孩子有出息,誰不希望自家孩子讀書識字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誰都是那麼想的吧,哼,真是應了那句話,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不哭的孩子隻能餓死。”
話畢,眾人沉默。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