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沈溪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聽到外麵更夫敲響了三更,沈溪側耳凝聽了一下,院子裡沒有任何動靜。他看了看身旁熟睡的林黛,悄悄坐了起來,穿好衣服,躡手躡腳摸出房間。在牆根站了會兒,依然沒有絲毫聲響,他這才來到院門前,拉開門栓將門打開一條縫,側身走了出去,然後又輕輕將房門掩上。
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沈溪才邁開步子,大步來到藥鋪後院門口。
這時候惠娘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聽到沈溪叫門的聲音,惠娘開門把沈溪領進院子,一起走進前麵的藥鋪,上得二樓來到惠娘的房間。
惠娘是寡婦,她的房間屬於禁區,平日裡隻有陸曦兒和周氏可以進去,即便房間的情節衛生也是她自己打掃,不準丫鬟進去。
沈溪半夜偷偷摸摸來,有種“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的偷|情的感覺,但很可惜他終歸是個小屁孩,隻能在心裡YY一下,想付諸實際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郎,你怎麼知道發生事情了?”
進了屋子,惠娘怕吵到隔壁的陸曦兒,把房門關好,回過身時臉上滿是疑惑,“這事兒我連你娘都沒告訴。”
沈溪笑道:“姨,事情發生了彆藏在心裡,說出來我們才能一起想辦法麵對。其實進城前,我就考慮過咱來到陌生地方會被地頭蛇欺負,這次咱搞批發,沒給那些書鋪麵子,他們怎會善罷甘休?”
惠娘歎了口氣,坐下來有些悲傷:“我們畢竟是外地人,人家欺生是難免的……我在想,是不是妥協一下,把生意交給那些書鋪的人做,化乾戈為玉帛?”
沈溪搖搖頭:“姨,越是這鐘時候咱越不能退縮,人家既然想跟咱玩兒陰的,咱也不能服軟。要是就此認輸的話,他們就會覺得咱好欺負,回頭但凡再有什麼利益衝突,他們還會繼續這麼做。”
在沈溪看來,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一味隱忍是沒用的,那些書店掌櫃之所以沒馬上動手而是找人把風聲泄露,就是想讓這邊害怕,欺負惠娘這個明麵上的東主是個寡婦且是外地人,當惠娘妥協後把生意攥在他們手裡,想怎麼壓價就怎麼壓價,等於是把印刷作坊當成他們的搖錢樹。
惠娘坐了下來,神色黯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丈夫的牌位上,一個孤苦伶仃的女人,總希望有個依靠,尤其是在被人欺負的時候,她需要一個男人挺身而出。
“小郎,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惠娘看了丈夫的牌位半天,才意識到逝者已矣,根本無法在天有靈幫到她什麼,隻好把希望寄托在沈溪身上。剛才沈溪說他早就預料到了,應該有過一些籌劃。
沈溪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笑著提醒:“姨,你可彆忘了,你是藥鋪商會的大當家。”
惠娘搖頭苦笑:“大當家有什麼用?不過是個虛名而已,城裡那些藥鋪掌櫃都沒把我太當回事。這次請他們幫忙,沒一個施加援手。”
沈溪冷冷一笑:“姨,你不該請他們幫忙,而應該命令他們幫忙,這是藥鋪商會成立的初衷,一家有難各家支援。”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商會的組織形式太過鬆散了,隻是在進貨和藥材定價上才相互協作,咱應該把商會綱要和細則一一列出來,各家各戶還要交例銀,創立商館,其內有專人坐鎮,負責招待來往客商以及處理商會內部事務,並且必須要結交官府,得到官方支持。”
惠娘聽了這些話,目光有些發直。
若真跟沈溪說的一樣,那藥鋪商會存在的意義就大了許多。
形成整體後,這將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勢力,誰若是得罪商會,必須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