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更天,沈溪放下書本,吹燈上床安寢,隔了堵牆壁都能聽到廂房裡傳來朱山那震天的打鼾聲。
沈溪旅途勞頓,好不容易有了安穩的落腳點,本應該好好休息,可心中想的事情多了,反倒睡不著。
……
……
沈溪跟蘇通並未住同一家客棧,等沈溪另找地方安頓好,蘇通才從客棧夥計那裡得知沈溪已經搬出去了。
兩人一見麵,蘇通便出言責怪:“沈老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換地方住也不通知我一聲,我也好到府上拜會一下。”
沈溪搖搖頭:“家裡都是女眷,平日裡我又不在家,多有不便。”
蘇通想了想,不禁啞然失笑:“瞧沈老弟說的,我又非心存歹念之人,怎會有不便?不過沈老弟年後要去太學報道倒是真的,若不趁著現在多在京城走動,結識一些人,怕是年後沒什麼機會了。”
蘇通走一路結交一路,此也為當下讀書人的習慣。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沿途所見之人說認識都認識,畢竟聚在一起吃過酒,一起做過學問。
但相交滿天下,知己卻無一人!
蘇通將沈溪這樣一個與他年歲不相符之人引為知交,主要是二人進學路基本平順,既是朋友,又是同案。
沈溪問道:“蘇公子進京後要見何人啊?”
蘇通開懷一笑:“要拜訪之人不少,可有些人即便投了拜帖也未必能見到,但……禮部程老侍郎一向熱情好客,又是明年會試主考的不二人選,我等最好還是去見見。”
“禮部程老侍郎”,不用說就是剛剛擢為禮部右侍郎的程敏政?
程敏政出生於正統十一年,乃南京兵部尚書程信之子。十歲時,以“神童”被薦入朝,由英宗下詔,就讀於翰林院,十九歲時中順天府鄉試解元,成化二年中一甲二名進士,為同榜三百五十餘人中最少者。曆官左諭德,直講東宮,學識淵博,為一時之冠。待弘治皇帝嗣位,擢少詹,直經筵,目前官已至禮部右侍郎。
沈溪趕緊搖了搖頭:“誰人都可見,但程老侍郎,我們還是不要見為好。”
蘇通驚訝地問道:“這是為何?”
按照曆史發展,程敏政來年春天就會牽涉進會試的舞弊案中,這趟渾水無論如何是碰不得的。
沈溪不知他的到來是否會改變曆史的走向,但程敏政敗就敗在他“熱情好客”,你說一個聲名卓著可能成為來年會試主考之人,這時候應該避忌見客才是,可他偏偏對應考學子來者不拒,再加上他為人好出風頭,喜歡讚揚有才學的後生,才會讓人有機可趁。
也難怪明朝大畫家沈周在得到程敏政的訃聞後作出“君子不知蠅有惡,小人安信玉無瑕”的感慨。
沈溪道:“總之不要見就對了,若程侍郎明年果真為禮部會試主考,你我去見,難免會落得鬻題之嫌。”
蘇通笑道:“原來沈老弟是擔心這個,卻不知程老侍郎弟子眾多,又曾主持應天府鄉試,更何況年底到京考生,大多會前往拜見,若說鬻題,那豈不人人都要背這罪名?但若你我不去見,令程老侍郎責怪,怕是你我彆想在這屆會試中出類拔萃。”
沈溪繼續搖頭:“在下還是不去了。”
沈溪的意思,要去你自己去,我不跟你說明情況並不是要害你,主要你是福建考生,學問又一般,怎會得到祖籍南直隸的程敏政的欣賞?
再者,這次會試你純屬陪太子功書,去拜訪一下沒關係。但我卻不同,我十三歲就應會試本就很礙眼,我還知道來年程敏政要出的考題,準備有所作為。若我前去拜訪,彆人肯定以為我也是從程敏政那裡得到的考題,那我豈非冤枉大了?
來年蒙冤受屈的唐寅和徐經,怎麼說也是程敏政的同鄉,來了京城肯定會前往拜訪,而他二人的才學頗得程敏政欣賞,加上家財萬貫的徐經為人高調,“六如文譽籍甚,公卿造請者闐咽於巷。徐有優童數人,從六如日馳騁於都市中,都人矚目者已眾矣”,種種因素湊在一起,才會鬨出會試舞弊案來。
沈溪已經做好準備,老老實實參加這屆會試,實在不行,隨便做篇文章糊弄過去,怎麼也不能牽扯進舞弊案中,他現在獲得入學太學的機會,十三歲就中進士或許太早了些,不如多學幾年,當作學問的積累。
蘇通有幾分失望:“要說這程老侍郎,真正的少年英才,與沈老弟一樣都被譽為神童,且二十歲就中進士,何等年少有為,不去拜訪實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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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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