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洪濁一走,高崇突然跪倒在沈溪麵前:“沈翰林,求您幫忙,我……還有家祖,可能要遭殃!”
沈溪故作詫異:“令祖如今依然是戶部郎中,堂堂朝廷命官,怎會遭殃?”
高崇滿臉淒哀之色:“家祖在河南巡撫任上,有一些小虧空……如今在戶部郎中任上,為錦衣衛北鎮撫司所查,如今那些番子竟公然綁架於我,必是想以我來要挾家祖。還請沈翰林在陛下麵前美言……”
沈溪這才知道,為何高崇會這般恭維他,原來是有求於人啊!
高明城說是調到京城來當官,但其實是先把他從河南巡撫位置上挪開,好讓人清查他的罪行,同時先找個位置穩住他,隻等把贓銀找出來便秋後算賬。高明城如今夾著尾巴做人,想跟弘治皇帝求情,但苦無門路,居然想通過沈溪這條途徑。
沈溪道:“在下感念高知府當年點我為府試案首,助我科舉之途一路平順,如今他有難,在下倒不介意相幫。隻是高郎中太高看我了,我不過是東宮小小一講官,如何能幫得上高郎中?”
高崇見沈溪說得坦誠,並不懷疑沈溪是在裝腔作勢,況且沈溪本無必要趟這灘渾水,但卻冒險通知他有危險,故此沈溪的話在高崇聽來可信度蠻高的。
“那可如何是好?”
高崇已因為之前連番遭遇綁架慌了手腳。
“高郎中若是可以到壽寧侯府上……”
沈溪說到這兒,似乎感覺說漏嘴了,把話一收,輕歎道,“有些話不便明言,高公子回去後與令祖好好商議。”
高崇怔了一下,隨即眼前一亮,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向沈溪磕頭致謝。
朝廷之所以沒對高明城馬上下手,一來是因為弘治皇帝的麵子,二來是沒找到高明城所藏臟銀,但長久下去,高明城必然出事。
沈溪可以說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以前高明城巴結的那些人,要麼對高明城棄如敝履,要麼已被弘治皇帝懲治,眼下誰都救不了高明城,唯獨隻有外戚張氏兄弟,或者能提供幫助。
等人走後,沈溪才咧著嘴摸著手臂,趕緊回家。
沈溪剛回到家,今天清晨才從通州潛回京城的宋小城躡手躡腳過來,向沈溪行禮:“狀元大人,您交待的事都辦好了,聽那些兔崽子說,失手把您給打傷了,我回去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沒事。”
沈溪擺了擺手,道,“不用點兒苦肉計,高崇不至於對我那般信任。把人送出京城,短時間內彆讓他們回來,都是京城地麵上的人,鎮撫司那邊真要追查起來會很麻煩,一定不能泄露風聲。”
宋小城跟沈溪做壞事多了,早就駕輕就熟:“明白,人都趁著關城門前出城去了,全是不起眼的市井之徒,官府那邊懷疑不到,我找的這些人嘴巴都挺嚴實的。”
沈溪點了點頭,其實出手綁架高崇的是誰已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讓高崇帶話給高明城,隻有投靠張氏兄弟才能幸免於難。
“行了,你早些休息,明天一早你悄悄趕回通州,耽擱兩天再回來。等你回來後,我自己把信件交到通政司去,通過郵驛傳回汀州。此事了後,你再休息一段時間,才去跟周當家做生意,被人問及,便說身體不適,怕耽誤送信,於是返回京城。”沈溪再囑咐。
宋小城連忙點頭。
沈溪進到內院,把袖子擼起,小臂上一條很長的瘀傷,沈溪感覺手臂都快斷了一樣,可惜謝韻兒不在,不然有謝韻兒悉心調理,他的傷或許幾天就沒事了。
“少爺,您沒什麼吧?”
寧兒走過來,看著正在用藥酒擦傷處的沈溪。
沈溪看了寧兒一眼,謝韻兒帶著朱山和秀兒走了之後,家裡雖然重活交給了雲伯等人,可內宅的事就需要寧兒一手承擔。
林黛仍舊把自己關在房門裡,簡直要當個大小姐寄生蟲,連自己的衣服都不洗,更彆說照顧好沈溪。
沈溪道:“沒事的,不小心撞了一下。做好飯送過來。”
沈溪之前喝了幾杯酒,卻沒吃點兒墊肚子的東西,這會兒稍微感覺有些餓。寧兒領命匆忙去了。
過了許久,過來送飯的不是寧兒,卻是林黛,她端著木托,進到屋子裡,蠟燭照耀下,小臉瘦削蒼白,沒有丁點兒血色。
對於林黛來說,之前一個多月簡直每天都是煎熬,她的世界因沈溪的“無情”而崩塌。
“黛兒?吃過飯了?”沈溪看著林黛,很想將她攬過來安慰一下,卻又知道小妮子脾氣倔強,不會給他機會。
“不想吃。”
林黛一說出口,嗓子沙啞,顯然許久未說話,喉嚨都有些不適應了。
沈溪把飯菜接過,放下,又搬了張凳子過來,道:“坐下來一起吃吧,正好有些事,我跟你說說。”
“還說什麼?”
林黛眼淚如同珠串一樣往下掉,“你跟謝姨……都那樣了,你不是說好了娶我嗎?嗚嗚,你不但言而無信,還忘情負義,你……對得起我嗎?嗚嗚……”
小妮子哭起來,如同江河泛濫,一下就收不住了。
沈溪正要攬住他,卻不小心牽動傷口,“啊——”呼痛一聲,林黛這才注意到沈溪受傷了,臉上頓時難掩緊張、關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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