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吃什麼,給他們做就是,隻要他們不鬨事就好,所有開銷由本欽差一力承擔。”沈溪道,“接下來的日子,我要回鄉祭祖。你們留在府城這邊,可要看管嚴實了,既不能讓他們逃了,也不能讓他們有毫發損傷,畢竟還要押解他們上京見天子,要是出了亂子,都是潑天的大罪。”
沈溪不怕佛朗機人尋釁滋事,在這閩西地界,人生地不熟,佛朗機人語言不通,逃能逃到哪兒去?就怕張老五等人伺機尋仇,佛郎機人犯我國境殘酷殺害大明百姓,這可是國仇家恨,一旦怒火中燒局麵很難控製。
不過再多的仇恨,也及不上大明皇帝的恩威重要!沈溪大抵能猜出,就算他把阿爾梅達等人送到京城,弘治皇帝也不會殺了他們為死去的大明百姓申冤報仇,多半在收了貢品之後將人放歸。
大明朝對於番邦,從來是記好不記仇的。
……
……
沈溪回到家時,已經是二更天,沈家的宴席仍舊在繼續,不過作為宴席主持人之一的惠娘,並沒有踏足沈家大門。
她始終把自己當作一個外人,甚至在沈溪回來後,她都未主動上前接近,眾目睽睽之下,二人也未正麵打招呼。
惠娘跟沈溪之間,非親非故,從情理上說,她隻是沈溪母親的雇主,跟沈溪沒有血緣關係,而且她還是寡婦,作為不祥之人,似乎更應與沈溪保持距離。
因為沈家跟陸家比鄰而居,沈家那邊熱鬨非凡,丫鬟都過去幫忙了,她不想在家裡冷冷清清看熱鬨,便帶著女兒前往藥鋪過夜。
許久沒在藥鋪住了,把女兒帶過來,正好可以算算賬,再教女兒一些女紅。
要說女兒已經十二歲,再過兩年就要開始尋婆家了,為人母親的也是時候為女兒準備嫁衣,教她相夫教子。
“娘,為什麼沈溪哥哥回來後,都不找我玩了?”惠娘可以安然處之,陸曦兒可就沒那麼容易理解。
小妮子心中苦悶得緊。
她做夢都盼著沈溪回來,今天沈溪真回來了,惠娘卻不許她出家門,她連沈溪的麵都沒瞧見,跟著惠娘由後門到藥鋪時,她隻能看到巷道口熙攘的人流。
惠娘坐在燭台前算賬,看了女兒一眼,有些心疼。
女兒對沈溪的那份依戀,做娘親的豈會察覺不到?
惠娘其實早就有將女兒嫁給沈溪的想法,可她卻又不想委屈女兒做妾侍,畢竟她積攢下來這偌大的家產,將來是要留給陸曦兒的,她其實隻是女兒的監護人,是陸家財產的監理人而已。
可如今的陸曦兒,根本還是個孩子,哪裡會懂做生意?指望陸曦兒能跟謝韻兒那樣獨立有擔當,對惠娘來說屬於遙不可及的奢求。
如今就算她忍心讓女兒給沈溪做妾,人家沈家未必肯要呢。
不詳人生出的女兒,從小沒父親管教,又是大腳丫頭,女紅不好,且又學了不少文墨,這樣不安分的女人通常是不好嫁的……再說了,如今連周氏苦心培養出來的童養媳林黛都沒著落,她更何談去為女兒爭取?
“不能再稱呼沈溪哥哥,他是狀元郎,是朝廷的大官,以後見了他要稱呼大人。”惠娘心中帶著一股傷感,糾正道。
陸曦兒撅著嘴道:“可娘說過,我現在已經是大人了啊?”
惠娘愛憐地摸著女兒的頭道:“小丫,你是大人了,更應該懂事才對,你沈溪哥哥這次回來不是陪你玩的,他要幫朝廷做事,做的都是我們小老百姓無法理解的大事,而且他很快就會走……”
陸曦兒有些著急:“沈溪哥哥又要走?他……他為什麼不能多留幾天?我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嗚嗚,娘,你去跟沈溪哥哥說,讓他不要走好不好?”
對此,惠娘隻能唉聲歎氣。
“他走之後,你們可能以後再也難見到了,也許一輩子都見不到。再過兩三年,你就要……嫁人,會有自己的家庭,如今他已經娶了你謝姨……謝家姐姐,他的官會越做越大,或許再也不回汀州,你慢慢就會忘了他。”
陸曦兒哭著道:“娘,那黛兒姐姐呢?她不才是沈溪哥哥的小媳婦嗎?”
惠娘無奈搖頭:“你黛兒姐姐同樣是命苦人,她以後就算進了沈家門,也隻會是妾……一輩子要低人一頭。”
陸曦兒想都不想地說道:“我也要嫁給沈溪哥哥當妾……”
一句話,令惠娘一愣,她馬上意識到女兒這種想法很不對,一個小姑娘家,就算對青梅竹馬的異性玩伴有眷戀,那也隻是小孩子過家家,等她真正長大後就會明白,作妾在這個時代是何等悲哀的一件事。
但如今女兒對感情的心智明顯超出她的可控範圍。
“不可以,你不可當妾!”惠娘咬著牙道,“你要做正妻,而且要嫁一個真正的人中之龍,唉!”
說到這裡,連惠娘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她是幸福的,曾有過丈夫相濡以沫,又給她留下個女兒,此後又有周氏母子、謝韻兒和丫鬟們給她家的感覺。
可女兒將來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讓她去哪裡找一個像沈溪這麼好的夫婿,讓她忘了沈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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