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大明邊軍的盾牌兵一邊發問一邊把手上的盾牌舉起來,阻擋從前方射來的密集箭矢。而在盾牌中間,列於第二排的長槍兵舉著一丈三尺的長槍(約莫四米左右),使勁向衝過來的韃靼騎兵捅了過去,把那個正回頭觀望的韃靼騎兵給挑下馬來,隨後其他幾個方向各伸出一支槍尖,將那韃靼騎兵捅死。
剛立了功的長槍兵舒了口氣,站定後望了一眼,用一口川音說道:“好像是這些龜兒子的後營,莫非是我朝援軍到來?”
既然能讓韃靼人身後出現混亂,那非是有援軍不可。
眼下所部已經沒有退路,守在河邊無異於等死,若是大明援軍從敵人後背攻來,那就不僅不用死,而是要反敗為勝。
此時又是幾個韃子重騎兵揮舞馬刀衝了過來。
“頂住!”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士兵們被激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
劉大夏這陣勢有個好處,就是最大程度杜絕了士兵的撤退,背水一戰的精髓就在於此,身後就是冰冷的河流,麵前是敵軍,不成功便成仁。
“殺啊!”
大明官兵繼續與韃靼人展開廝殺。
此時劉大夏在馬上也感覺到剛才那一輪火炮覆蓋的威力,麵前的壓力驟降許多。
“大人,隻射了一輪炮,似乎無以為繼。”探馬剛剛因為南岸的大明援軍放炮而歡欣鼓舞,卻因沒有後續炮火跟上疑神疑鬼,惶恐不安。
“下令,繼續揮動小旗,不要停!”
因為前麵的官兵被韃靼人的騎兵逼迫得太厲害,麵向北邊的長蛇陣再次向南移動了十幾步,劉大夏直接從馬上被擠了下來……他到底不是壯年,雙腿不那麼強而有力,六十多歲的人了,能騎上馬上都不容易,夾住馬腹談何容易?
“大人?”幾名侍衛連忙衝上前把劉大夏扶起來,劉大夏還想繼續騎上馬,卻因為人群過度擁堵,已經沒法爬上去了。
“轟轟——”
預期中的第二輪炮擊如期而至。
從第二輪射擊開始,中間基本沒有太多停滯,一輪炮接著一輪,連續六輪後,才暫時停了下來。
而到了這個時候,榆溪河北岸大多數大明官兵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對麵韃子的攻勢已經一再減弱。
佛郎機炮屬於“秘密武器”。
因為從未上過戰場,很多邊軍將士隻是道聽途說,越往西部邊境聽說的越少,而且見慣了不靠譜的土炮、****,官兵們對於弓弩和手裡的長槍、盾牌更加信任,根本就不相信有那麼神奇的火炮,隻當作笑話聽。
雖然敵人後陣爆炸聲不絕於耳,但士兵們都當這是大明援軍到來,動用了什麼神秘武器所致。
六輪火炮下來,韃靼人的攻勢已經從原來的前仆後繼連綿不絕,出現了斷層。
連無所畏懼的韃靼人,也在遭遇連續神秘炮火的打擊下,因為傷亡慘重而選擇了撤退。
“援兵來啦,衝,跟這些龜兒子拚了!”
大明官兵一看韃靼人撤退,士氣爆棚,呐喊著衝了上去。
那些把總和旗官趕緊提醒自己隊列裡的官兵:“窮寇莫追,防止有詐!”
果然,第一批追上去的官兵中了埋伏,被韃靼騎兵半道折返掩殺,這個時候韃靼人的騎兵在遠處停了下來,準備組織新的攻勢。
就在此時,火炮轟鳴聲再次響起。
這次隻放了三輪就停下了。
雖然隻有三十發炮彈落在韃靼人的隊伍中,但足以讓集結起來準備衝鋒的韃靼人留下上百具屍體。
韃靼騎兵從密集攻擊,不得已之下隻能分散開來,因為他們發覺了,隻要彙集在一起就要挨炮彈,天上密密麻麻落下來的炮彈就連厚實的鐵甲都能擊穿,更彆說是血肉之軀。
“大人,韃子的氣勢被壓下去了,是否反擊?”
劉大夏被擠在人堆中,七暈八素,這種場麵他遇到一次就絕對不想再遇到第二次,簡直就是無組織無紀律。
“下令三軍,不得追擊!”劉大夏想了一下,韃靼人應該是感受到火炮的威力,準備把陣線拉開。
就算大明有火炮,那也是在河對岸,射程終歸有限。
但此時整個大明軍隊一片混亂,劉大夏的軍令已經無法傳達下去,各處亂成一團,有部分將士已經自行組織反擊,效果看起來還不錯。
劉大夏在擁擠中,勉強爬上馬背,等他坐穩定睛一望,發覺形勢已經超出他的控製。
“趕緊向南岸示意,不得再放炮!”
劉大夏想讓手下用旗語命令對岸不得繼續放炮,以免傷到自己人,但因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榆溪河北岸的旗語已經無法讓對岸的人看清楚。
“轟轟——”
停頓不久的火炮聲再度傳來,此番卻讓劉大夏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那些追在前麵的大明官兵,有的已經中了彈片倒地,旁邊的人隻當這是韃靼人的手段,沒有倒下的仍舊不顧一切往前衝。
榆溪河南岸,沈溪舉目眺望,河對麵兵荒馬亂,根本看不清楚狀況,不時有士兵從下遊淺灘渡過河來。
見沈溪遲疑不動,炮手們麵麵相覷,不知是否該把炮擊進行下去。
“放了多少炮?”
沈溪問旁邊正在幫忙裝炮的張老五。
“回大人,加上小的沒回來時就放的那一輪,已經有十九輪了。”
“啊!?這麼多啊,那停了,如果炸膛可就嗚呼哀哉,等對麵傳令吧……先將浮橋架到對岸去!”
先前隻顧忙著開炮,沈溪終於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其實是接應劉大夏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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