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嚇得戰戰兢兢,最後站起身,抬頭望了沈溪一眼,旋即頭又低了下去。
沈溪怒道:“孫惠娘,你可真會折騰人,三番五次告訴你有些生意碰不得,更要遠離官場是非,當我是害你不成?如今你身陷囫圇是自食惡果!怎麼,痛快了?高興了?”
沈溪聲色俱厲,他把滿心的關切變成斥罵,想讓惠娘清醒過來,卻又知道現在事情已經發生,於事無補。
“大人……”
惠娘此時滿臉自責,早已泣不成聲。
彆人罵她,她都不會服氣,可罵她的是沈溪,一手把她捧起來的人,在她看來,是沈溪舍棄了她,所以她才會拚命證明自己。但在沒有沈溪出謀劃策的情況下,她終於感受到了跌落穀底的痛苦滋味,對於以往的意氣用事終於感到懊悔。
沈溪語氣稍微平靜了些,卻還是喘著粗氣道:“這次刑部拿人,是出自壽寧侯府的授意,壽寧侯是什麼人……想必你很清楚,那根本就是喂不飽的豺狼。此番下獄的,還有京城絕大多數外地戶籍的商賈……其實從最開始,戶部準備放出運送官糧的權利就是個誘餌,專門設計引誘你上鉤!”
惠娘雙目緊閉,淚水不斷湧出,她哭泣著哀求:“大人,民婦不求脫身,隻求大人能照顧好……曦兒,民婦死而無憾!”
“孫惠娘,我告訴你,你不能死!”
沈溪咬牙切齒,惡狠狠地道,“你的命是我的,我讓你死,你才能死。我現在命令你,就在這裡安心等著,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就是拚了這官不做,也會讓你平安出來!你要是死了,我會把你的屍體扔到河裡去喂魚!”
沈溪一番話說得非常狠毒,惠娘始料未及,等她稍微琢磨沈溪的話,便大概明白沈溪不是在害她,而是在幫她。
隻有真正到絕境了,才知道誰對她好,以前她誤解沈溪是要跟她分道揚鑣,現在沈溪同樣說出口的無情的話語,她聽了後卻感覺無比的溫暖。
“你記得,若是中間有人提審,問什麼你就招什麼,該畫押就畫押,彆勉強……否則你受的苦更多。至於彆的,你都不用想,我會用儘一切方法保你出來。”沈溪說著,心口一陣隱隱作痛,“至於小丫,你不用擔心,暫時我不會告訴她關於你的事情。她在我府上過得很好,你隻要顧著你自己就行!”
沈溪說完這些,最後又強調了一遍:“孫惠娘,你要是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就當從來沒認識過你,連你女兒,我也會趕出門,讓她當個乞丐!”
沈溪實在不知道什麼話能讓惠娘明白,活著就是勝利,一定不能讓她想不開,不能讓她“舍己為人”,因為他知道,惠娘怕連累彆人,第一步就會想到自殺,之前她留著這條命,無非是想見見他,見見自己的女兒。若這會兒他什麼都不說就走了,很可能前腳剛離開,後腳人就尋了短見。
“聽到沒有?”沈溪喝問。
“聽……聽到了……”惠娘仍舊啜泣不止。
沈溪道:“我要你發誓,發最狠的毒誓!”
“民婦……民婦若自尋短見……天打雷轟!”惠娘說此話明顯誠意不足,人都死了,還怕什麼天打雷轟?
“不夠!”沈溪怒道。
惠娘隻得委屈地繼續說道:“民婦下畜生道,永世不得輪回,女兒……不得好死,亡夫……不得投胎做人!嗚嗚嗚……”
當惠娘提到亡夫,沈溪心中又是一陣刺痛,他意識到,自己跟惠娘之間始終隔著一個死人。不過他現在要讓惠娘活著,至於彆的他不在意。
從未想過擁有,何必在乎惠娘心中掛念的是誰!
“記得自己發過的誓。”
沈溪說完,帶著一點哀其不幸的感歎,狠下心腸抽身而去,他甚至不想回頭去看那張折磨得他心口劇痛的俏臉,這個惠娘,好像天生就是給他惹麻煩的,到現在終於把天捅了一個窟窿。
他倒是可以撒手不管,人死了,他或許可以清靜一些,但那意味著他這些年的努力付諸流水。
難道真要徹底失去,才會讓我的心腸狠下來,讓我不近人情去當一個改變曆史之人?
到了外麵,牢頭迎麵過來:“沈大人,這就說完了?”
沈溪又遞過去一錠銀子,道:“照顧好陸孫氏,她背後的產業不少,她若是有何意外,本官會很失望。”
牢頭正奇怪一個堂堂的狀元公為何要對個死了丈夫的寡婦那麼關切,等沈溪說到惠娘背後的產業,頓時明白了,心想:“難怪沈大人會熱心於這案子,感情是圖謀這女人背後的產業。這等晦氣的女人,平日誰碰上,那不是自招黴運上身?”
“大人放心,小的明白了,小的一定好酒好菜……是好茶好菜招待著,再讓劉婆日夜盯著她,想死……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頭!”
牢頭一臉自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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