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本想說,你以為我真的稀罕問你學問上的事情啊,我隻是想問你怎麼玩,但隨即他那雙滴溜溜轉動的大眼睛裡又閃動異樣的光彩……沈先生奉調出京不假,不過隻要能書信往來,那沈先生就能隨時把一些有趣的玩意兒告訴自己,如此沈溪有沒有在身邊,已經無關緊要。
朱厚照眉開眼笑,“先生,這可是你親口說的,你離開京城後,一定要記得經常給我寫信。不過在你離開之前,能不能……再教我點兒彆的東西?”
沈溪明白經營熊孩子關係的重要性。
無論怎樣,沈溪都不希望朱厚照失去“控製”,就算人在地方,他同樣希望朱厚照能感覺他就在身邊,而要籠絡一個十二歲的熊孩子,講感情是沒有用的,頑童最是善忘,要是沒有吸引他的東西,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自己給拋到九霄雲外,再好的關係都沒用。
沈溪必須要投其所好,一個是好玩,一個是好吃,朱厚照對於宮外的食物很喜歡,沈溪到地方後,可以讓人送一些土特產到京城,再拿一些“奇淫技巧”的小玩意兒,讓朱厚照一直保持新鮮感。
畢竟按照曆史正常發展,弘治皇帝已經隻剩下三年多的壽命,跟他一任督撫的時間基本吻合。
如果三年後朱厚照順利登基,沈溪完全可以通過對跟朱厚照關係的經營,選擇留在地方繼續為官,或者回京城影響朱厚照,撥亂反正,當然這全看當時時局如何變遷。
雖然如今距離弘治十八年尚有三年多,但沈溪卻要為那時的朝局變化作出規劃。
曆史已經發生一定偏差,沈溪的出現,改變了沈家人的命運,也改變沈明有的走向,沈明有如今接替劉瑾成為東宮侍從太監,將來劉瑾是否能得勢尚且在未知之數,若沈明有替代劉瑾,他能否跟劉瑾一樣把持朝政,另當彆論。
沈溪現在對於三年後的情況心裡沒底,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沈溪問道:“太子想學什麼?”
“就是……有意思的東西。”
朱厚照小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奸猾,“就好像這跳棋一樣。我跟母後一起玩,母後也很喜歡呢。”
因為沈溪“發明”的跳棋極其簡單,非常容易上手,棋盤不同便可以形成不同的玩法,就連那些太監和宮女見到後也自行模仿,在宮中形成一股跳棋風尚。
沈溪又給朱厚照的跳棋中加上知識問答的一些細節,打著“寓教於樂”的幌子,竟然連皇後知道後也未加反對。
張皇後久居宮中,唯一的兒子又住在擷芳殿,丈夫勤勉,平日裡她缺少娛樂項目,算是宮中的“苦命人”,沈溪等於變相給張皇後找到用來打發時間的娛樂項目。
沈溪從懷裡摸出幾個小玩意,丟過去道:“太子看看這個如何?”
“這是什麼東西?咦,圓圓的,滑滑的,好好玩啊。”朱厚照手上捏著的,是幾個玻璃球。
當初沈溪在汀州府時,就在印刷作坊和藥鋪後院擁有屬於他的“實驗室”,當初他便想把玻璃這東西搞出來,搞搞化工研究,實現“化工大明”的壯舉。
可惜他畢竟是文科生,研究一下油墨或者可以,但讓他造玻璃實在是太為難他,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造出了些諸如玻璃球這樣簡單的小玩意兒,作為林黛和陸曦兒兩個小姑娘的玩具。
沈溪知道自己要走,必須套牢朱厚照,不得不拿出當初研究出來的小東西吸引朱厚照的注意。
玻璃這東西,華夏很早就有,但因技術落後,就算能造出一些玻璃器皿,也無法形成量產,主要是作為裝飾所用,而且必須是皇家才能擁有。沈溪的玻璃球雖然走在科技前沿,但因玻璃質地脆,無法作為軸承所用,在工業、手工業上作用不大,隻能拿來給熊孩子當玩具。
對於小孩子來說,玻璃球有著極大的誘惑力,沈溪想想前世自己在孤兒院跟人玩玻璃球時一群孩子聚集在一塊的熱鬨場景,就知道這玩意兒有多大魅力。
果然,朱厚照拿到玻璃球後高興得不得了,以至於連課都不好好上了,沈溪在講案前講二十一史中的內容,他則在桌子上擺弄那大小不一的玻璃球。
大的玻璃球可以作為彈珠,小的則有不同的玩法。
沈溪記得前世自己上學的時候,用筆帽刻一些粉筆球,用兩本書錯開形成一條“軌道”,形成直線或者轉折,玩“高山流水”的小遊戲,玻璃球可比粉筆球更加圓滑,可玩性更高。
熊孩子才拿到玻璃球,已經研究出“桌麵蹴鞠”,用手指頭在那擺弄,還設了個球門,左手和右手踢球,玩得不亦樂乎。
沈溪作為東宮講官,此時跟彆的先生一樣,對熊孩子胡鬨的舉動視而不見。
中午休息時,朱厚照興致很高,並未選擇回後殿午睡,纏在沈溪身邊。沈溪把一些彈珠的玩法教授給他,朱厚照煞有介事地練習一些技巧,可惜他不太會玩,跟沈溪玩了兩局,都是輸。沈溪雖然許多年不接觸這東西,但畢竟有兩世玩彈珠的功底。
“先生,我一定勤加練習,等你回來時我們一較高下!”
朱厚照小拳頭握著,咬緊雙唇,一副雄心壯誌的模樣,但其實他的誌氣隻是用在玩耍上,真讓他學習或者是做點兒事就推三阻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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