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溪準備繼續審案時,尚應魁突然喝止,道,“沈……沈大人,這些人……不會都是你找來的吧?”
沈溪撇撇嘴:“這些人本為罪婦之部屬,何時變成本官指派?”
還沒等沈溪繼續審案,那林師爺磕頭若搗蒜:“沈大人,小的在訾當家身邊日久,平日她所做那些殺人放火的事情,何時派了誰,做了什麼惡事,小的一一記錄在案,還有訾當家平日對各衙門孝敬的銀兩數目,雙方接收的收條,小的也妥善做了保管。如今盛放罪證的箱子,就在外麵的院子裡,還請大人明察秋毫。還有今晚官驛放火,也是訾當家做出的決定,她說要把大人和您的隨從,都全部燒死,然後造成意外失火的樣子,逃避罪責。”
沈溪對於老儒生林師爺的話很滿意,點頭道:“訾當家,你還有何話可說?”
“子虛烏有,信口誣陷!”
訾倩發瘋一樣吼叫,無論是欺行霸市殺人越貨,還是派人放火燒死朝廷命官,二者都是死罪,現在看起來證據確鑿,按察使司那邊怎麼都不可能幫她,她死死地拉著尚應魁的褲腿道,“尚大人,您可要為民女做主。”
“哦?”
沈溪望著尚應魁,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好似在說,現在證據確鑿,你倒是履行之前所說的話,為她做主啊。
尚應魁被眾人望著,臉色紅了變青,青了變紫,紫了變黑,最後一腳將訾倩踢開,很明顯在這種時候他懂得什麼叫棄車保帥,就算那些事都是他安排讓訾倩做的,此刻他也要撇清關係。
尚應魁一臉恨其不爭的神色:“訾氏,枉本官對你如此信任,未料你竟然做出許多傷天害理之事,本官身為一省藩台,當維護法紀。陶臬台,罪婦便交由臬司衙門處置!”
他這麼說,看似維持法紀,讓負責刑獄的按察使司衙門出來處置,但其實是緩兵之計,等沈溪走了,他總有辦法把訾倩保出來。
陶琰不敢妄做主張。
沈溪給訾倩定性為匪寇,如此案子就不再是福建提刑按察使司能處置,一切需要交給朝廷欽命的負責平息地方匪寇的督撫大臣沈溪做出決斷。
沈溪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道:“訾氏不過是福州教坊司的當家人,無權無勢,如何能在福州為非作歹多年?想必背後有人充當其保護傘,咦……之前尚藩台說要為她撐腰,不會就是你吧?”
尚應魁這會兒已不敢直接斥責沈溪,他手上是有布政使司的人手,但都是皂隸,並非官軍。
如今福建行都司的人馬控製了福州城,連福建都司都指揮使常嵐也在旁邊悶不吭聲,誰掌握軍權誰就更橫,他跟沈溪頂撞,那是自尋死路。
“沈中丞,您可不能輕信旁人挑唆之言,本官與訾氏女本不相熟,隻是顧念她為我轄內百姓,自然要為其撐腰做主,換作任何一名百姓,本官都會如此。”尚應魁大言不慚。
“好,尚藩台不愧是為民做主的好官。”沈溪又開始拍手。
不知為何,每次沈溪拍手,都讓尚應魁和常嵐等人心驚肉跳,因為沈溪在一句褒獎的話之後,必然帶出一擊狠辣的殺招。
這次也不例外。
沈溪道:“來人,將訾氏貪贓枉法的罪證抬上來,打開賬冊,看看給各級衙門送了多少賄賂!”
這次不用尚應魁說話,旁邊的常嵐先開口了:“沈大人,我看不必了吧?”
一句話,就暴露常嵐做賊心虛。
布政使司和都指揮使司,一個管地方行政,一個管一省兵權,訾倩從來對兩邊孝敬都不分伯仲。
沈溪驚訝地問道:“常都史為何如此緊張?之前本官大致看過罪證,並未提到都指揮使司衙門啊,莫非……”
常嵐先是震驚,旋即迷惑不解,訾倩這一年多時間送了那麼多財禮到都指揮使司衙門,居然沒記錄?
隨後他就想明白了,不是沒送,也不是沒記錄,而是沈溪故意說沒有。他意識到,沈溪隻是想跟尚應魁算總賬,此事不會牽扯到福建都指揮使司。
想通這點,常嵐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早說啊,雖然我跟尚應魁在貪贓枉法這件事上狼狽為奸,但想把這老匹夫做掉的心思我一點兒都不比您沈大人少啊,誰叫那老匹夫看不起我們這些當兵的?
大難臨頭各自飛嘛!
常嵐抱拳提議:“沈大人,末將並無阻止之意,隻是想說……是否到內堂查驗更為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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