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郎機國距離大明朝多遠、生產何種商品、多少人口等等問題,彆說是廣東地方官員了,就是整個大明朝,除了沈溪外彆人對此都一無所知。
章元應黑著臉道:“聽聞佛郎機國距離大明有數萬裡之遙。這多半是沈溪小兒與佛郎機人相互勾連,一同設計出來的陰謀詭計!”
在場很多人都點頭附和。
這一個多月的相處,誰都清楚督撫沈溪是個玩陰謀詭計的好手,連廣東鹽課提舉司都著了道,被沈溪一網打儘。
現在沈溪無緣無故跟佛郎機人會見,事情太過湊巧,多半又是沈溪放出的煙霧,目的是讓地方衙門和鹽場相信沈溪能從佛郎機人那裡弄到大批海鹽。
林廷選思慮再三,又問道:“就算佛郎機人有大批海鹽,如何運來?就算運抵,那也是私鹽,要買賣是要經過市舶司,督撫衙門並無茶引,憑何與佛郎機人以茶葉交換鹽引?”
一番話後,附和的人更多。
督撫衙門本來就沒有與佛郎機人做生意的資格,現在居然要用朝廷專營的茶葉,去跟佛郎機人交換同為朝廷專營的海鹽。
沈溪做的事雙重不合法,地方衙門可以立時向朝廷參劾。
這時,一名三十多歲、長相儒雅的男子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從他所在的偏僻角落站了起來,說道:“諸位大人,在下有一點淺見,不知當講不當講?”
章元應和林廷選都打量這男子,此人名叫夏寬,字廷蘇,並無功名在身,平日裡好穿青衫,被人稱之為“青衫先生”,他弟子中有不少考中秀才和舉人,唯獨自己名不見經傳。
章元應到廣東為右布政使,為了積累名氣,遍訪名士,最後邀請夏寬到布政使司擔任幕僚。
夏寬平日不怎麼說話,但偶爾發表的意見讓章元應很欣賞,所以章元應在商量事情的時候,喜歡把夏寬請來代為參詳。
章元應點頭,麵露讚許之色:“廷蘇,你說便是。”
夏寬先恭敬給在場的官員依次行禮,這才站直身體,主要是因為他無官無品,彆人坐著,而隻能站起來說話,以示恭敬。行完禮,夏寬道:“在下以為,佛郎機人有鹽,而督撫衙門與佛郎機人以茶換鹽,合乎朝廷法度!”
“你再說一遍!”
章元應聽夏寬跟他和林廷選唱反調,馬上翻臉。
夏寬滿臉都是為難之色:“章大人,就算在下再重複一遍,也是一樣。”
章元應比夏寬年長,又身為一省布政使,位高權重,正要出口喝斥這狂悖之言,卻被林廷選拉住,林廷選急切地問道:“你且說,為何?”
夏寬此時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幾位大人,據在下所知,三省督撫沈溪沈大人離京前,曾與陛下麵談,且沈大人身負與佛郎機人通商之使命,茶、鹽於大明境內販售必須要有茶引和鹽引,可與佛郎機人互商,則沒有明文規定。這也是之前朝廷與佛郎機人商定貿易細節時,所提到的。”
一番話,說得合乎情理,在場的人卻滿腹懷疑。
沈溪跟皇帝麵談,這事確實從沈溪口中聽說過,但沒人相信是真的。
至於沈溪身負與佛郎機人經商的權限,這個倒是在場官員人儘皆知,為此朝廷還下公文給地方,不允許乾涉沈溪與佛郎機人來往,但其實主要目的是方便沈溪與佛郎機人交換糧食作物。
大明跟佛郎機人的貿易條款,大概內容就是兩國互通有無,允許做生意,但需要經過市舶司,不能私下買賣。但問題是兩國簽訂的貿易條款在禮部衙門擱著,下麵的人沒機會見到,怎知道有沒有買賣鹽、茶需要鹽引茶引的細節?
林廷選麵露狐疑之色,問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佛郎機人有鹽?”
夏寬遲疑再三,似乎不太想說,但被所有人看著,又不能打馬虎眼,隻能恭謹回道:“在下聽聞,佛郎機人占據滿剌加後,後來相繼在真臘、占城、暹羅、渤泥、呂宋等地沿海開辟殖民點。南洋之地,一向是海鹽產地,之前曾有南洋商船夾帶私鹽入港,幾位大人應該有印象吧?”
夏寬所說“南洋”,包括後世東南亞各地。
佛郎機人占據馬六甲海峽後,為了確保航線安全,北上大明沿途開辟墾殖點是題中應有之義。而恰恰南洋島嶼眾多,隨便占塊地方,然後用刀槍即可強迫那些沒開化的土著煮鹽,可以說鹽是最容易得到的商品。
隻是大明不允許與外國買賣茶、鹽等朝廷專營貨物,南洋的海鹽才沒有大批販運到大明本土。
*************
ps:第三更到!
最近月票漲勢不佳,但天子自問已經非常努力,問心無愧,所以還是厚著臉皮請求訂閱和月票支持!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