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章元應回絕得很是乾脆,“調運錢糧本就是我布政使司衙門的差事,何時輪到沈督撫操心?若是延誤錢糧調運,本官責無旁貸,此事不容再提!”
說完,章元應毫不客氣,連招呼都不打便抽身而去。
沈溪作為客人,被主人晾在一邊,多少應有些尷尬才是。不過沈溪卻悠然把手頭上的茶水飲完,才慢悠悠起身離開。
……
……
回到驛館,馬九和朱起早就等候在那兒,見到沈溪回來,朱起問道:“老爺,事情怎麼樣了?”
沈溪笑道:“還用問我嗎?派兵去奪船就是了,我不過是去藩司衙門打聲招呼罷了,真以為我要跟他商議?把大船扣下後,隻管留下相應比例的小船就是。朱當家,你帶令郎前去,老九,你跟我去看看鑄炮的情況!”
沈溪去布政使司,隻是給章元應麵子。
要收繳布政使司的大船作為軍用,我堂堂三省督撫跟你們打聲招呼,你願意也好,拒絕也罷,船我都要“借用”,大不了我幫你把糧食運往北方。
小船不便海運,那就走河道,中途多中轉幾次,反正北方用糧不急,眼看就要到寒冬臘月,就算把糧食運到九邊,朝廷也不會在寒冬臘月跟瓦剌人交戰,北國寒冬可不似嶺南之地,那真是要凍死人的。
做事情要分清楚主次,既然九邊戰事無限期向後延遲,而我這邊剿匪卻刻不容緩,當然是我這邊的調度擁有優先權,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我現在好歹也是領皇命平息匪寇。
朱起帶著兒子朱鴻去接收四十條大船去了。
朱起可能會本分些,可朱鴻完全就是個渾人,沈溪派遣這對父子前去,要講理有講理的,要玩粗有玩粗的,看你布政使司如何應對,有本事就跟我在城裡城外的這四千兵馬叫板,看你的衙差嗓門大,還是我的士兵腰杆硬。
沈溪帶著馬九到西門外社稷壇旁邊的西校場監督鑄炮。
如今的西校場,已經成為了一大片工坊。沈溪特意從有“南國鐵都”之稱的佛山招募了五十多名鐵匠回來鑄造佛郎機炮,沈溪將他知道的一些冶鋼方法,比如改善熔爐、封閉鍋爐、用化學方法來產生氧氣增加爐溫,使得鑄出的鐵炮的質量並不比工部第一批鑄造的佛郎機炮差多少。
沈溪不敢要求太高,畢竟他前世是文科生,對煉鋼煉鐵的事了解不深,好在有這些精通鑄造、炒鐵技術的鐵匠幫忙,再加上本來明朝中期的佛山工匠已發明“泥模鑄造法”和“脫蠟鑄造”等高難度鑄造技術,對於鑄造佛朗機炮幫助很大。
沈溪的計劃,先期鑄造二十門佛郎機炮就可以了,剩下的就是多造一些炮彈,可惜他手頭的火藥,由於配伍比起工部所產有些差距,炮彈的威力相對有限。
為了增加殺敵的手段,沈溪又安排工匠製作了一些“炸藥包”以及與之配套的鐵皮桶。
那些匪寇的老窩不是易守難攻嗎,往裡麵丟“炸藥包”就行了,遇上籬笆矮的直接用手,碰到高牆壁壘的就要想辦法,最佳方式就是把炸藥包拋射進去,參照物為二戰時期的“汽油桶炮”,學名叫做“炸藥包拋射器”,還有個威風凜凜的名字叫“無良心炮”。
這東西簡單粗糙,鐵皮桶炸裂的可能性很高,可架不住簡單實用,最多把引線加長一點,就可以用到戰場上,對那些依靠堅固城寨來跟官兵周旋的土匪和海盜來說,具有毀滅性的打擊效果。
檢查過鑄炮的成果,沈溪非常滿意。
這頭一批炮,將作為沈溪掃蕩土匪的殺手鐧,在他領兵南下後,設在西校場裡的煉鋼和冶炮作坊工坊會繼續鑄炮。
同時,有專人繼續調配“黑火藥”,同時沈溪在廣州府找到一些印染作坊的掌櫃和夥計回來,根據他知道的“黃火藥”的配方,開始進行研究。
總是停留在“黑火藥”的時代,那就始終停留在冷兵器跟熱兵器交界處,因為“黑火藥”的威力和安全性都不儘如人意,可“黃火藥”就不同了,沈溪既然知道配方,而這些常年染布的人多少都是半吊子的“化學家”,那他就把這些人叫來,把那些化學課本上的專有名詞跟這時代的實物進行比對,然後根據化學公式調配,這算是沈溪對武器進行改良的一種方式。
沈溪並未要求在短時間內就完成,因為他自己可不是化工專業畢業,哪怕高中學了一些也基本還給老師了,後世很容易製造“黃火藥”,那是因為化學體係齊全,化學材料基本可以從市麵上采購到,而在這時代,隻有少數化學材料被用在印染和手工業上,就連純堿也隻能靠天然開采,而不是用化學方法製造。
馬九沒跟沈溪上過戰場,但聽說過沈溪在京師時校場演炮時的盛況。當佛郎機炮鑄好送到廣州城西北的黑山坳大營,準備檢驗火炮的效果時,馬九主動向沈溪請纓,希望擔任填炮手和發炮手,沈溪略微考慮便答應下來。
換作彆人可能還會擔心這東西炸膛,而馬九則對沈溪信任之極,願意效死。
不過兩天時間,馬九便在沈溪調教下,基本掌握了填炮和發炮的所有技巧,沈溪又再征調了三十九個車馬幫弟兄,一部分負責放炮,另一部分則負責填充炮彈……沈溪想把秘密留在自己手裡,以便他以後帶著手下這批人走南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