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有預感,阿爾梅達一旦知道他們辛辛苦苦換回的大明商品被一鍋端,必然勃然大怒,說不定會鋌而走險,侵犯大明海疆。
沈溪覺得有必要傳令沿海各衛所,加強戒備,一旦佛郎機人的艦隊靠岸,堅決迎頭痛擊,絕不給予其可趁之機。
他要發出公文,告之大明將士,其實佛郎機人隻是紙老虎,唯一有威脅的便是那佛郎機炮,而在禁海的大背景下,沿岸沒有供佛郎機人劫掠的民眾,在陸地上又發揮不出佛郎機炮的優勢,隻需衛所官兵利用對大明地勢的熟悉,埋伏、迂回包抄,足以讓佛郎機人吃不了兜著走。
大明畢竟距離葡萄牙王國太遠了,來回一趟足足要一年時間,佛郎機人手不足是硬傷,想要勞師遠征征服大明純屬癡心妄想。
實際上現在沈溪依然有些搞不明白,不是說要到正德年間,佛郎機人才會與大明接觸麼?記憶中正德末年好像大明還與佛郎機人爆發了一場大海戰,最後還以大明大獲全勝告終!難道自己重生的蝴蝶效應如此巨大,連歐洲那邊都影響了麼?
與之前硇洲島一戰後沈溪隨第一批船隊離開不同,這次沈溪選擇留守上川島,一方麵指揮留守的船隻把島上的財貨送到廣海衛,相信隻要惠娘接到自己送去的書信,便會派出人手前來接貨;另一方麵,沈溪還得考慮萬一佛郎機艦隊到來,有自己坐鎮,才不會出亂子。
最後,沈溪還準備好好勘察下島上的地勢地貌。
如果布政使司衙門和地方衛所不準備把上、下川島納入掌控,自己有沒有辦法利用商會的力量,獨自承擔起發展的重任,畢竟上、下川島和硇洲島都是建設鹽田的好地方,有督撫衙門撐腰,想要發展非常容易。
在一場兵不血刃的大勝仗之後,官兵們沒有任何慶祝活動,因為怕遭遇佛郎機人的突然襲擊。在這個通訊落後、消息閉塞的時代,一支海上的艦隊的行蹤可不是那麼好掌握的,或許佛郎機人正準備把一批貨物運到上川島,翌日就會登島也說不定。
荊越過來請示:“大人,弟兄們在島上繳獲一些甜酒,天太冷,可否讓弟兄們喝幾口暖暖身子?”
酒能誤事,大明軍中有著嚴格的規矩,行軍打仗絕對不能碰酒,但這會兒荊越等人都眼巴巴地看著沈溪,連馬九和朱鴻這些人也都一邊烤火一邊抿嘴唇,湊在篝火前已經很冷,更彆說是那些在黑暗中值守的官兵。
沈溪略一沉吟,微微點頭:“給官兵把酒分好,一人不能超過二兩!”
荊越一向覺得沈溪不太好說話,所以前來請示的時候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卻未料沈溪會同意。他興奮地說:“大人說怎樣就怎樣,那些兔崽子敢多喝,我絕不輕饒!”
荊越雖然隻是個百戶,但他出身武將世家,父兄都在九邊任職,而他的父親更是大同鎮衛指揮僉事,而他自己也已經考取武舉人,如今被放到廣東履職,跟那些世襲的千戶、副千戶不同,將來隨時會被征調北部邊關,一向被都指揮使李徹看重。
在都司衙門調撥給沈溪的六個百戶所親衛,其中就包括荊越統率的百戶所,由於深受沈溪賞識,無論到哪兒都帶著他,荊越便以沈溪的親衛隊長自居。
雖然沒有官方的委任,但荊越說話比那些副千戶還管用,屬於沈溪跟軍隊將領進行溝通的傳聲筒。
平日除了應酬外,沈溪少有飲酒,但在這氣溫隻有五六度,但因為空氣異常潮濕顯得特彆嚴寒的夜晚,他也不得不喝上兩口酒取暖,到後麵直覺渾身冰涼,乾脆返回帳篷。
剛鑽進去,就見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打量他,不用瞧就知道是六丫鑽到他帳篷裡來了。沈溪皺了皺眉,問道:“不是不讓你來麼?”
“冷。”
六丫回答很簡單。
沈溪道:“冷也不行,男女授受不親,如今在軍中尚沒什麼,如果在地方,那會被世人唾棄。你現在就回自己的帳篷,記住多蓋毯子,等明天把所有貨物都運到陸地上,咱們就動身回廣州府!”
六丫嘟著嘴,悶悶不樂站起來,經過沈溪身邊時,伸出小手,恨恨地用拳頭在沈溪的腿上捶了兩下。
她人不大,很怕生,但熟稔後也將潑辣的一麵表現出來,讓沈溪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