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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篷裡隻剩下沈溪跟雲柳二人。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雲柳又說出“請大人憐惜”的話,看似一些事情應該順理成章,但在沈溪這裡卻行不通。
沈溪對玉娘和其“女兒”的態度一向明確,可利用但不可深交,在這前提下,沈溪就算留雲柳和熙兒在身邊,也隻是指使她們做事,斷然不會輕易便收入房中。
沈溪臉色帶著一股冷漠,起身走出帳篷,雲柳如花似玉的嬌顏上,露出沮喪和失望之色,她此時已經明白沈溪對她和熙兒的態度,雲柳本身就有強烈的自卑感,一直覺得沈溪鄙夷她和熙兒的出身,一時黯然神傷。
沈溪回到中軍大帳,遣親衛叫來荊越。
跟雲柳單獨相處的時候,沈溪突然意識到,躲著不是個辦法,不如大張旗鼓,用特殊的方法來個“打草驚蛇”。
你蔣舜不是想對我不利嗎?
那我就告訴你我已經察覺這城裡有陰謀,先正大光明將你擒拿,然後以剿匪不力的罪名革職軟禁。
兵權在我手上,你蔣舜不過是個地頭蛇,能奈我何?
但此計必須快刀斬亂麻,如果被蔣舜提前洞悉,可能會困獸猶鬥。
澄海縣不同於彆的府縣,因為常年鬨匪患,形成軍政合一的狀況,蔣舜能支配的不止衙差,還有守城的巡檢司人馬。而由於連續與匪寇作戰,此地巡檢司極為彪悍,戰力並不輸給沈溪手下的衛所兵馬。
蔣舜在狗急跳牆的情況下,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暫且不好下定論。但沈溪實在不願被地頭蛇反咬一口,剿滅匪寇沒死在戰場上,反倒折損於奸佞小人之手,那臉麵可就丟大了。
“……大人,您說要將蔣知縣拿下?”荊越聽到這消息有些驚訝,這才剛進城不久,蔣舜看起來又老實巴交,為何說拿人就拿人?
退一步講,既然有心要將蔣舜拿下,為何不在之前他造訪的時候,而要等其回去再行事?這中間有何蹊蹺?
沈溪沒有多廢話,隻是點頭:“是。”
荊越是個爽快人,當即行禮:“大人既然已打定主意,末將這就帶人去將那姓蔣的擒回營中,膽敢貪贓枉法,正好讓他知道沈大人的厲害!”
沈溪皺眉:“你怎麼知道蔣知縣貪贓枉法?”
荊越理所當然地道:“瞧大人說的,既然您下令擒拿,那家夥豈會是好人?反正不是貪贓就是枉法,又或者魚肉百姓,與匪寇勾連……大人,末將這就去!”
軍中將士對沈溪的信任非常盲目,這固然有助於沈溪樹立威信,令行禁止,但無人對沈溪下達命令質疑和思考,一味盲從,那萬一沈溪思慮不周,在沒有參考意見的情況下,很容易走錯路。
就像蔣舜用字畫行賄這件事,沈溪理解為蔣舜背地裡耍陰謀詭計,但誰又能保證蔣舜不隻是為了仕途著想而刻意巴結?
若蔣舜有罪,將蔣舜拿下無可厚非,但要是擒錯人,以蔣舜這幾年在城中調度軍民固守城池,一言九鼎,彆人要拿這件事挑唆城,讓百姓出來鬨事,甚至造成守軍嘩變,那這責任就需要沈溪來承擔,進而導致剿匪大局崩壞。
要說沈溪這招突然發難,也是蔣舜預料不到的……蔣舜前腳到校場送禮時沈溪還對他笑臉相迎,一轉眼沈溪就翻臉對他下手,蔣舜是在女人肚皮上被荊越給直接拎起來的,受到的驚嚇可想而知。
蔣舜拚命掙紮,荊越隨便給他套上一件衣服,讓手下五花大綁,然後便帶著人出了縣衙,往校場而去。
此時沈溪已在中軍大帳設立公堂,閉門招呼蔣舜。
“……沈大人,您這是何意,下官所犯何事,您要如此對待下官?”蔣舜感覺巨大的危機,在沈溪麵前已無法保持鎮定。
沈溪坐在桌案後麵,一臉威嚴,就如同阿鼻地獄的判官。
荊越直接將蔣舜按倒在地,喝問:“見到沈大人,竟敢不跪?”
蔣舜怒喝:“本官乃是正七品澄海知縣,上跪蒼天後土,下拜君王高堂,憑何讓本官對沈大人下跪?”
“還不老實,信不信老子……”
荊越當即就要來硬的,在他看來,我連正四品的知府都敢打,那時惠州知府宋鄺還沒說被定罪,我打起來同樣毫不留情,你不過是小小的七品知縣,論官品還沒我這個副千戶高,我打你怎的,殺了你都行。
軍人有股自來的蠻橫勁兒,平日他們在文官麵前唯唯諾諾,噤若寒蟬,但若是惹著他們,天王老子也不賣賬。
沈溪一抬手:“不得對蔣知縣無禮,本官隻是讓你去請蔣知縣過來敘話,為何要如此大動乾戈?”
一句話,不但荊越大吃一驚,連蔣舜也有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