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不滿地說道,“沈溪小兒雖滑頭機巧,但他頂著巨大的壓力出兵,於榆溪河一戰拚死搏殺,方使我大明三軍將士轉危為安,你就記他一成功勞?”
麵對謝遷如此強硬的態度,劉大夏不由搖頭苦笑,馬文升知道謝遷是關心則亂,對此充分表示理解。
在沈溪麵前,謝遷絕對老氣橫秋,無論是功名官位,謝遷都遠在沈溪之上,沈溪不是狀元嗎,謝遷也是狀元!
沈溪是翰林官,謝遷也是翰林,而且還比沈溪多做了幾十年學問的翰林,沈溪在謝遷麵前隨時都得保持低調,不能耍滑頭。
但謝遷在劉大夏和馬文升麵前,就完全是個有些不識相的“後生”。
馬文升和劉大夏,一個七十多歲,一個六十多,比謝遷這個五十多歲的“少壯派”更有資曆,所以三人間說話,馬文升和劉大夏總是儘量保持一種前輩高人的態度,而謝遷本應該跟沈溪對他的態度一樣恭恭敬敬,可事實是謝遷一向能說會道,罵人不帶臟字,再加上論才學,謝遷的確強過馬文升和劉大夏太多,以至於每次兩個老家夥麵對謝遷這個“少壯派”,都會有一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
“於喬,你彆責怪時雍,時雍在表功時,未曾給自己記半分,天時地利人和,還有將士拚殺,都不過是虛言,陛下也應該聽出,其實沈溪的功勞應該最大。”眼見會麵有不歡而散的趨勢,馬文升不得不替劉大夏出頭。
謝遷黑著臉不說話,劉大夏接茬:“我正是此意,陛下聽聞之後,思索良久,最後首肯,問及沈溪一些過往之事,包括他在泉州與佛郎機人交戰之事。那時沈溪於東南平匪戰果尚未傳到京城,陛下已有意派他與我一同往西北,以他為延綏巡撫,協同運糧調兵……”
“那小子何德何能,延綏巡撫乃我大明機要之責,他不過少年之軀,連表字也尚未取的毛頭小子,何以勝任?”謝遷之前拚命幫沈溪說話,可當涉及沈溪要去西北任職,他馬上開始狠踩一腳。
馬文升又趕緊開口說和:“於喬,切莫著急,此不過陛下與時雍商議,並未作準!”
劉大夏道:“於喬說的是,沈溪就算有勇有謀,始終是少年之身,若他獨自征調西北,或不能主持大局,但若有我和幾名勳貴一同前往,他從旁輔佐,或許可一戰奏功,光複大明北疆,將防線從榆林北推到黃河北岸。”
謝遷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分明不是想讓他負責征調錢糧,而是想讓他去打頭陣,充當先鋒官,領兵北上與韃靼主力決一死戰?”
馬文升聽了謝遷的話,不由詫異地望向劉大夏。
此時劉大夏麵色不那麼好看,並沒有正麵跟謝遷辯駁,馬文升立時明白謝遷沒有猜錯,其實劉大夏並未打算讓沈溪去做延綏巡撫負責後勤補給,而是想讓沈溪當先鋒官,領兵出征草原。
在劉大夏看來,沈溪有勇有謀可領兵出征,並不適合龜縮在後方當軍需官。
“時雍,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馬文升道,“沈溪始終乃是少年,哪怕有些微挫敗,朝中之人定以‘紙上談兵’等非議之,身死而不得清正之名。”
馬文升此時跟謝遷的想法一樣,劉大夏找沈溪去西北當助手可行,但委派沈溪去當先鋒官,領兵打仗就不是好主意了。
說得不好聽一點兒,劉大夏分明有挖坑讓人往下跳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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