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韃靼人出擊是在四天前,就算謝遷及時發現,時間上也來不及了,過錯在於邊疆未將此奏本當成加急戰報,若是以八百裡加急的方式傳遞京城,謝遷當日察覺,或許事情會有轉機。
朱祐樘一擺手:“朕豈能因此而怪責先生?先生請起,將原委詳細道來便可!”
謝遷心裡彆提有多為難了,但他還是硬著頭皮,揣摩沈溪的心境,道:“回陛下,老臣忙碌一夜,老眼昏花,神思恍惚……”
“先生忙碌一夜?”
朱祐樘一驚不老小,謝遷這年歲,能在文淵閣值夜已屬不易,在朱祐樘看來,謝遷能在二更左右睡覺,已是勤勉克己的表現,三更那就是為國為民嘔心瀝血,結果謝遷是在文淵閣中熬了一宿?
這算什麼!?這簡直是濟世為懷的聖人啊!
謝遷老臉有些掛不住,這種謊話他自己編不下去,不但胡說八道,還是欺君。
李東陽走出來為謝遷說話:“陛下,臣巳時抵達內閣時,謝尚書剛小寐片刻,他昨夜票擬奏本不下四百本。或許是臣驚擾了他,他不顧休息,又起身觀覽奏本,發現此奏本,做出票擬後與臣商議,均覺事態嚴重,前來進言!”
李東陽出來為謝遷“作證”,有為自己洗白的意思,他在謝遷將奏本拿到眼前說話時,根本就沒意識到事態嚴重,隻是想找個由頭過來問問皇帝在午朝上有什麼難以言說的事情,結果誤打誤撞,一語成讖。
李東陽對謝遷的佩服倒是實打實的,他跟謝遷年歲相仿,自問沒法跟謝遷一樣熬個通宵,還能準確作出此等票擬,從一份無關緊要的奏本中預料到戰爭的發生。
朱祐樘想到之前因沈溪與謝遷鬨出的彆扭,還有之前謝遷上疏“止戰”時他氣憤難平,麵色有愧,站起身恭恭敬敬拱手行禮:
“謝先生,是朕誤會您的一片赤誠,請您寬宥!”
皇帝給大臣認錯,這種事自古以來罕見,更彆說是皇帝跟大臣吵架之後主動認錯了。跟皇帝叫板,還讓皇帝低下身段,謝遷幾乎算得上是大明第一人。
謝遷趕緊行禮:“陛下不可,老臣也有過錯,陛下乃明君聖主!”
原本君臣間的嫌隙,因為這一禮而變得煙消雲散,朱祐樘對謝遷的信任非但沒減少,反而愈發增加。
朱祐樘坐下,滿臉期待之色:“先生請講。”
“是,陛下
李東陽在旁看了,大受感動。
這才是賢明的君主和赤膽忠心的大臣相處之道,彼此間就算會有爭論,也能跟朋友一樣將事情說明,互相體諒。
謝遷心裡慚愧,我這哪裡是“一片赤誠”,根本是借用沈溪那小子來幫我辦事,獲得皇帝的信任!
朱祐樘坐下來,滿臉期待地說道:“先生請講。”
“是,陛下。”
謝遷略一沉吟,道,“老臣觀此奏本,初時僅以為是普通移民之事,本不為重,但涉及北夷南遷,不得不反複斟酌。”
“細細思量之下,韃靼數年未犯邊,以往犯邊時也未曾掠奪狄民。今入夏以來,我邊塞兵馬調動頻繁,韃靼定有察覺。”
“即便韃靼懼我軍威,要北撤躲避,也會趁我三軍立足未穩之時,掠奪一番,再行撤離,所以……老臣才會有此判斷!”
謝遷邊想邊說,語速很慢,邏輯性不是很強,還有些顛三倒四。
但謝遷說出一個觀點,那就是本次韃靼掠奪邊疆,並非是要與大明正麵交戰,而是要劫掠一番北逃。他說自己是根據韃靼牧民被掠奪這件事,想到韃靼人不止滿足於掠奪草原部族,還會來大明邊陲走一遭,搶劫一番後揚長而去。
這道理在李東陽和朱祐樘聽來,合情合理。
謝遷主要目的還是想滿足於朱祐樘這個“天朝上國”皇帝的虛榮心:韃靼並非是來跟我們正麵硬碰硬交戰的,搶一番後,韃靼人就會夾著尾巴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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