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五軍都督府著實耽誤了不少事情,如此重要的軍報又延誤兩天……看來回頭張懋得好好整頓一下,抓幾個害群之馬出來,否則老是出現這種狀況,讓人心裡不安啊!”
馬文升搖頭感慨了一句,又道:“土木堡方圓不過二裡之地,有兩千多人馬,想來是足夠了!”
地方小,駐兵就少,這理論謝遷怎麼都不願接受,當初明英宗可是帶著幾十萬兵馬撤到土木堡,當時土木堡同樣可以駐下。
雖然謝遷不知道沈溪現在麾下有多少兵馬,但想來殲滅韃靼四千騎自身怎麼也得損耗相同的兵力,如此即便加上援軍,沈溪手頭滿打滿算也就四千左右人馬。
要在東進的韃靼數萬大軍圍攻下求得一線生機,謝遷覺得這對沈溪來說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謝遷問道:“隆慶衛是如何上奏的?”
熊繡將奏本呈交到謝遷麵前,道:“請閣老一覽!”
換作平時,即便是軍報,在交到五軍都督府或者是兵部後,都應第一時間上呈通政使司衙門,然後送到內閣票擬,再進司禮監交由皇帝禦覽,批紅用印,最後五軍都督府或者兵部衙門才能看到具體內容和批複。
但現在皇帝生病,邊關戰事吃緊,很多事情都不按照規矩來,所以軍報才會在五軍都督府卡了兩天,送到兵部這邊熊繡先看過軍報內容,簡單的自行就處置了,但若事關重大,他又不想自己承擔,乾脆就直接請示內閣大學士,所以才會拿著軍報來到謝遷的府邸。
謝遷原本想接過奏本,瞧瞧裡麵是何內容,但見馬文升正打量他,心中一動反而縮回手去,搖搖頭道:“此等機密之事,還是上呈天聽為好!”
熊繡意識到什麼,趕忙將奏本收起來,道:“謝閣老說的是。”
就算明白眼下做的事不合規矩,熊繡卻知道,隻不過是謝遷覺得場合有些不對。說是上呈天聽,但弘治皇帝這會兒根本就沒有處理軍政事務的能力,如今七人的顧問團,再加上司禮監掌印太監蕭敬,幾乎可以決定朝廷目前大部分事務。
熊繡在顧問團中,官職不能說最低,但影響力卻無疑是最小的,畢竟彆人不是內閣大學士就是尚書、勳貴,唯獨他隻是兵部左侍郎。
從目前的情況看,劉大夏很難從寧夏鎮“全身而退”,作為劉大夏左右手的熊繡顯得有些進退失據,因為他很可能會因為劉大夏落罪而受到牽連,畢竟目前西北戰事一步錯步步錯,劉大夏在邊關固然要擔負責任,但朝中的職司衙門就能置身事外?
熊繡有意向謝遷靠攏,就是希望借助謝遷的力量保住他頭上的烏紗帽。
誰都知道在張家口堡和宣府鎮城失守後,謝遷在朝中地位不降反升,主要是沈溪有先見之明,謝遷沾了孫女婿的光。
謝遷道:“汝明,你這就隨老夫進宮……馬尚書是否同行?”
馬文升原本隻是來謝府,跟謝遷做一些私下的交流,但眼下得知隆慶衛給沈溪調撥了兩千餘援軍,這事情可小可大,為大局著想,不得不進宮商議,七人的顧問團眼看又要聚攏,商討的結果會通過蕭敬傳達給弘治皇帝。
蕭敬作為皇帝的耳目和代表,具有一票否決權,如果蕭敬覺得不該上呈給皇帝知曉,那就會讓朝中大臣自行解決。
如果蕭敬覺得幾名大臣商討的結果不合他的心意,就會改變商議的結果,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上奏皇帝。
作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在朱佑樘不理政務後,蕭敬手頭的權力無疑一錘定音的作用,這也是為何曆史上明朝會有宦官權傾朝野的原因,體製決定了宦官的特殊地位,一旦皇帝放權,宦官就有可能總攬軍政大權。
馬文升、謝遷和熊繡三人匆忙從謝府出來,兩位相對年輕點兒的選擇乘坐馬車,年老體邁的馬文升則乘坐轎子,三人前後腳往紫禁城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