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在之前幾次作戰中,都是以鼓點確定士兵的步點,講究共同進退,防止士兵出現陣型錯亂的情況,在這次入城禮上,這種優良作風得以保持。
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步點這一說,就算是皇帝沙場點兵,儀仗兵馬也沒有正步走或者齊步走這樣的路數。
而這個方式方法,卻被沈溪帶到了大明朝。
於是乎,大明官員、將士和百姓,現實體會了一下後世大行其道的檢閱模式。
士兵們舉著長矛,聽著鼓聲,踏著步點,用整齊劃一的動作進入城門,城內圍觀的人群,先是短暫的沉默,隨即便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這是自京師保衛戰以來,第一支入援京師的兵馬,此時城內很多消息都不通暢,普通百姓甚至都不知道外邊的戰事發展到了什麼程度,現在見到大明威風凜凜的步卒進城,他們最受鼓舞。
當士兵們來到沈溪麵前時,統一向右看齊,一邊看齊,一邊繼續行進。
在沈溪看來,這些士兵因為大多數是輜重兵,平常訓練就很稀疏,加上很多時候都是以戰代練,以至於在步操的整齊程度上顯得較為差勁,他就好像在欣賞一場小學生運動會的步操表演,但也就是這麼拙劣的表演,迅速贏得了在場所有官員、將士和老百姓的認可。
在普通人眼中,這是驚為天人的進城方式,天下間沒有哪路兵馬可以做到如此高度統一,步點一致。
張懋、王守仁等人原本已經上了城頭,此時都從城牆上下來,站在沈溪身處的高台側後方,就好像光臨檢閱儀式現場的將領一樣,跟在沈溪身邊享受榮光。
等第一批步兵過去,吏部尚書馬文升湊到沈溪耳邊,指了指向大明門方向而去的步兵隊伍,對沈溪道:“這是你安排的嗎?”
沈溪點了點頭,用尋常的口氣道:“算是,也不算是!”
馬文升微微皺起了眉頭,不悅地發問:“什麼是又不是的?”
沈溪認真回答:“三軍將士其實隻是按照平日訓練的步兵陣法行進,在京城西直門和正陽門外,我軍與韃靼騎兵會戰時,也是采用如此方式,才能保證步兵方陣所有士兵的步調一致,現在隻是以鼓點來作為配合,士兵們按照日常訓練行進,其實不算是在下有意預作安排!”
隨著地位的提升,沈溪在馬文升麵前不必自謙而稱“下官”,馬文升是正二品的吏部尚書,而他也是正二品的右都禦史,二人從官品上來說,地位持平,而且他今日還是負責主持進城儀式的主官,自然不用對馬文升畢恭畢敬。
馬文升對沈溪的“無禮”沒有任何介懷,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於喬總是在老朽麵前誇讚你,果然沒有白誇,看你所帶的這些步兵,再跟城頭以及街道兩邊那些孬兵比一比,就知道什麼是差距了!”
因為馬文升說話時,根本沒顧忌旁邊站著個張延齡,這話的打擊麵很大。
正陽門駐守的士兵,雖然看上去都精神抖擻,但跟沈溪麾下這些士兵比一下精氣神,簡直不是一個檔次。
同為京營兵,就好像是兩支截然不同的軍隊。
唯一的區彆,這些京營兵跟著沈溪出去走了一趟,前後也就三個月時間,就好像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如果說沈溪的兵馬經曆過大戰的考驗方能如此,但在場駐守的士兵也經曆過連續的戰鬥,甚至正陽門城頭的血戰,比起城外的戰事更要慘烈,但沈溪所帶士兵,精氣神就是不同,主要在於這些京營兵跟了沈溪後,什麼苦都吃過,甚至身陷絕地有今日沒明日的,磨礪出了堅韌不拔的性格。
而且這些士兵一路跟著沈溪打勝仗,逐漸累積起了強烈的自信心,似乎天下縱橫,哪裡都去得?這是一種軍人的自信!如今撤回京城,而且朝廷還安排一場如此隆重的入城儀式,為能在京營同僚麵前顯顯威風,自然要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