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銘乃弘治六年進士,當過兩任知縣一任通判,一直鬱鬱不得誌,即便去年升遷到了知府,也不幸地做了附郭省城的知府。
黃銘年過五十,臉上的皺紋很少,看起來精神頭不錯。
黃銘身後跟著幾名官員,都算是武昌府的父母官,其中就包括江夏知縣周致。
周致跟沈溪是同年進士,在京城候缺幾年,終於獲得江夏知縣的官缺。
沈溪無奈地歎了口氣,省城的文官剛拜訪完,接下來就輪到地方官前來拜訪了,總之他這個督撫的日子不輕省,倒不是說公務繁忙,而是忙於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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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早前派雲柳和熙兒負責跟武昌府衙、江夏縣衙接觸,方便了解武昌府以及周邊府縣行政和治安事宜,倒不是說他要多管閒事,而是不想閉目塞聽。
或許是武昌知府錯誤估量了沈溪派人前去接洽的目的,以為沈溪是不滿意知府衙門對新任總督的怠慢,趕緊帶上同知、通判和江夏知縣周致一起過來。
之前黃銘在黃鶴樓赴宴便知道沈溪不收賄賂,所以他這次前來什麼禮物都沒帶,卻帶來大批官員,主要是為沈溪充臉麵,好像是表態:您老若需要人手幫村,知府和知縣衙門責無旁貸,我們這些地方官員都是您的下屬,儘管調遣。
這就屬於送人情。
這會兒又有許多老百姓聞訊前來圍觀,被武昌左衛官兵死死地攔住。
但百姓就是愛湊熱鬨,人越聚越多……知道新總督上任,大家夥兒都跑來湊熱鬨,生怕看不到總督大人少了談資,成為人生憾事!
沈溪在一眾府縣官員身前下了轎子,他沒打算請黃銘和周致進總督衙門詳談,主要是不想因此惹來更多地方官紳拜訪。
黃銘和周致見禮過後,便開始攀關係,說出的恭維話讓沈溪聽了起雞皮疙瘩。
“……沈大人真乃少年英傑,以太子師之身南下北上,拯大明於危難之中,功在社稷,出將入相指日可期,必位極人臣……”
黃銘的奉承話說得極為順溜,不知道的還以為碰上了八哥,張嘴閉嘴都在恭維。旁邊的周致想說上兩句,卻找不到可以補充的地方。
沈溪心想:“這麼會巴結人,那不該到現在才是個知府,還是附郭省城的知府。嗯,一定是手頭銀子不多,沒法上下打點!”
越是太平盛世,官場腐敗越嚴重,官員們沒有危機意識,就想升官發財,有沒有政績無所謂,關鍵是看關係經營得如何,能不能討得上官的歡心。
等黃銘說得差不多了,府同知和通判也說了幾句,周致才有機會上來搭茬,開口就叫“沈同年”,顯得彼此關係非常親近,殊不知周致不過是二甲進士,能外放地方擔任知縣已經不易,如果不是因江夏附郭省城,怎麼都輪不到周致來擔當,畢竟不管從哪個角度說,江夏都算是大縣,在湖廣地位不低。
好不容易送走黃銘和周致一行,沈溪進到總督衙門院子,馬九道:“老爺,這些官員好像都有事相求……”
沈溪不以為意地說道:“九哥儘管把心放回去就是,我現在乃正二品右都禦史和兩省總督,遠非當初那個背著督撫之名卻隻有巡撫權限的三省沿海督撫。現在這些人表現得如此熱切,說白了就是我手上有權,這幾年在地方,你們不用太在意官員們的舉動,把自己手頭的事辦好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