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敬楊尚未走出後院,月門外幾名身著甲胄頭盔、對襟罩甲的侍衛上直軍的官兵過來,他知道這些兵丁都屬於禦林軍編製,奉皇命拱衛在沈溪身邊,連忙上前問道:“沈大人現在何處?”
那些宮廷侍衛一向高傲慣了,尤其是從京師出來,見官大三級,根本就不理會蘇敬楊,徑直去了另一邊的院子,蘇敬楊一時間有些尷尬,最後自我解嘲地搖搖頭,出了總督府大門,自行去了。
等蘇敬楊帶人遠去,崔涯再次板起臉詢問馬九:“沈大人不在總督府了麼?”
馬九搖頭:“無可奉告!”
崔涯原本打算一直守在總督府後院等候消息,不經意間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沈溪很可能已經悄悄離開,自己很可能被耍了。
以崔涯的政治智慧,根本理解不了沈溪一係列動作的用意何在,以為沈溪一直留在書房,隻要看守住總督府衙門,沈溪不可能有什麼作為。但若沈溪之前接見過他後就已經離開,那現在必然如魚得水,偌大的武昌府城,足以掩蓋其行蹤。
“壞了,若是沈大人早就離去,還有都司兵馬協同,城中非大亂不可!”崔涯的心開始“撲通”“撲通”亂跳,匆匆出了後院,快步來到總督府大門口,猛然發現外麵的街道上到處都是舉著火把的士兵。
跟之前總督府都是崔涯的兵馬駐守不同,這會兒總督府外基本換上武昌衛的人馬,武昌左衛官兵基本被蘇敬楊調派去包圍各衙門以及世家大族的院子了。
崔涯膽顫心驚,他現在必須要聽命蘇敬楊才有機會求全,如果繼續偏幫城中官紳,那他很可能結局淒涼。
崔涯越想越恐懼:“我兢兢業業聽從命令,帶兵保護總督府,莫非還要被總督大人問罪不成?不行,我一定要去找沈中丞問個清楚!”
結果,崔涯到了總督府後院,才發現馬九等人已經撤離,整個側院杳無人跡。
看這情況,沈溪的確已不在總督府,至於去了何處,彆人或許知曉,但崔涯絕對是一頭霧水。
總督府表麵上被重兵保護,其實是受到最嚴密的監視,沈溪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插上翅膀飛走了,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
……
武昌左衛衛指揮使崔涯失魂落魄地離開總督衙門,沒人阻攔他,甚至他所帶兵馬,也可以自由行動。
“崔將軍,這個時候您應該死守總督衙門,怎麼能隨便撤走呢?”一名總督府的書吏過來說道。
如今誰都知道總督府馬上就要更換書吏了……原本的書吏若不參加考試會被直接刷下來,但這些書吏原本就是布政使司方麵派來的,並沒打算留任,離開總督衙門照樣可以風風光光。就比如正在說話這位,一直站在布政使司的立場行事,看到崔涯要走,趕緊出麵阻攔。
崔涯厲聲喝道:“沈中丞已不在總督府內,本將軍留下有何意義?藩司衙門那邊現在如何了?”
書吏回道:“沈總督雖然沒有現身,但誰敢保證他出府去了?崔將軍,現在城中兵荒馬亂,您帶兵撤離,若沈大人出什麼意外,您可擔待得起?我們隻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至於藩司衙門那邊,自然有人應對!”
這書吏話中有話,目的是提醒崔涯,必須留下來繼續監視總督府,不能讓沈溪逃走。
這書吏有些小聰明,認為沈溪用的是障眼法,其實人一直躲在總督府衙門內,等崔涯帶兵離開再悄悄溜走。
崔涯乍一聽覺得有理,但隨即想到郭少恒已經自身難保,如果自己一直與沈溪作對,不知道下場會如何悲慘,當即道:“本將軍留下一部分士卒保護總督府就是,現在我要帶人前去藩司和臬司衙門看看!”
書吏無可奈何,眼下城裡情況不明,不如由崔涯去打探一下風聲,隻要崔涯留有人手盯著總督府便可。
崔涯前腳帶人離開,蘇敬楊後腳就帶著人回來了,一進總督府衙門便喊道:“末將已帶人將城中各衙門和士紳的庭院重重包圍,特來請示沈大人,請您示下!”
此時總督府外人頭攢動,衙門內卻寂靜無聲,仿佛人去樓空。
沈溪前一刻明明留在書房穩坐釣魚台,可一轉眼就不見了,誰也不知去了何處,實在是奇哉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