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儲走過來,問道:“李大學士,不知發生何事,陛下行止如此匆忙?竟不做任何交待,便先離去?”
李東陽下意識看了謝遷一眼,好像覺得自己不知,謝遷可能會知曉,但在確定謝遷也是一臉茫然後,他才對梁儲道:“多半是突發事件,現如今尚且不知究竟,梁學士先讓眾同僚安心等待,我且先往內閣那邊問一聲……”
說完,李東陽匆忙離開乾清宮,往文淵閣而去。
謝遷打量自己老友的背影,心裡多少有些無奈,在這種問題上,他被當成透明人,李東陽離開時,竟然不跟他打招呼。
在場這麼多人中,除了李東陽外,也就是他謝遷可以自由進出乾清宮,二人的身份擺在那兒。
而那些翰苑出身的學士或者東宮講官,這會兒沒人敢擅自離開,畢竟皇帝都沒說讓人走,至少也要等蕭敬回來傳個話,或者是等到日落黃昏後由比較有威信的大臣出來張羅一下,而謝遷就是有資格吩咐讓眾翰林院講官回去的那個人。
謝遷沒急著離開,他也沒打算讓在場的人走,心想:“難道是沈溪小兒在西南出了事,以至於陛下匆忙離開?”
“賓之這麼著急到內閣,多半也是想到這一層,不想跟我有過多商議,免得我插手。現在縱觀整個大明,有戰事發生之地,就隻有西南。”
“陛下如此行色匆匆,要麼是桂林府失守,要麼是西北邊境韃靼人卷土重來,除此之外,還真是讓人難以猜測。
這邊謝遷正在胡思亂想,另一邊眾翰林出身的經筵官、東宮講官、日講官也在議論紛紛,謝遷不想過去湊熱鬨,梁儲看了謝遷一眼,也加入了說話的圈子。
謝遷本想躲個清靜,不想在白費腦筋,之前躲獨自沉思的靳貴麵帶憂色過來,對謝遷道:“閣老,可是內帷有事發生?”
謝遷打量靳貴。
在沈溪托靳貴送武俠說本給朱厚照,被其捅了出來後,靳貴便不好意思覥著臉見謝遷,因為他覺得自己出賣了沈溪,有失信義。
如今的靳貴除了是東宮講官外,也是日講官,同時兼任翰林院侍講學士,這幾年靳貴可說是晉升得很快,這與他能跟朱厚照融洽相處有關。
朱厚照對於跟沈溪關係不錯的東宮講官,大致能保持個和睦狀態,其中最突出的就是靳貴,畢竟以前靳貴替沈溪轉呈過武俠給他。
謝遷問道:“老夫都不知何事,你居然說是內帷有事,你可是有所耳聞?”他並沒有馬上否認靳貴的話,他自己不知,並不意味著靳貴也不知曉。
以如今皇帝對翰林院出身官員的寵信,尤其是一些翰苑之官掛著講官的名頭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偶爾還會到乾清宮去跟皇帝討論政務,其實這些清閒的講官平時在皇宮中自由活動的空間更大。
反而謝遷作為閣臣,即便被劉健和李東陽疏遠,公務依然繁忙,沒時間和精力到處走動,甚至調查皇宮中情況。
靳貴道:“以學生所知,年前太皇太後便身患重疾,年初時陛下曾下詔著太醫院全力救治,又得高立國敬獻的千年人參相助,方才未有變故,但近日舊患複發,或許……”
謝遷眉頭皺了起來,對靳貴平添了幾分重視。
之前謝遷的確是不喜歡膽小怕事的靳貴,尤其是靳貴把自己的孫女婿擺在不仁不義的位置上,謝遷是個喜歡記仇的人……雖然當初靳貴把武俠說本的事情捅出來,是先見過他這邊,得到他的授意這個前提,讓他選擇性遺忘了。
謝遷神色謹慎:“經你這麼一說,老夫倒是想起來了,年初時確實有這麼回事,當時陛下還召京城道士和僧侶為太皇太後祈福。但後來隨著太醫院醫治,太皇太後病情逐漸好轉,此事便沒人再提過。”
“但咱們私底下說這種事,有些大逆不道,臣子豈能在背後議論皇帝家事?充遂,這件事你可彆對旁人說及!”
靳貴做出一臉受教的表情,拱手道:“學生謹記!”
謝遷再看靳貴一眼,覺得這個後輩越發順眼了,完全不像以前那般,看到他那張臉就令人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