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寢殿中非常安靜。
朱厚照用毛筆在紙上整理自己的想法。
南方有叛軍幾十萬,必須要分而化之,需以優勢兵力打擊敵人的零散兵馬,再就是整頓出一路強軍突擊桂林府,最好是能整訓出兩萬精兵,而且以輕騎為宜,如此可輕裝上陣,再以火銃和火炮攻擊桂林府城牆……
在朱厚照眼中,這簡直是一次土木堡之戰的翻版,而且此番朝廷兵馬強橫,占有數量上的優勢,再加上沈溪擅長練兵,怎麼著都可以訓練出雄兵十萬,個個以一當百,戰勝那些南方蠻族應該不在話下。
朱厚照已經在幻想沈溪領兵親自衝上桂林府城頭,士兵們在他身邊搖旗呐喊的精彩畫麵。
可他忘記了一個基本的事實,南方地形多變,山高林密,根本不像北方那樣地勢平坦,而且沈溪手頭上沒有騎兵,大明幾乎所有騎兵都在九邊要地,南方地區騎兵少得可憐,沈溪隻能依靠步兵作戰。
另外,就算沈溪能拉出十萬兵馬,他也不會全部派上用場,因為他手頭沒那麼多銀子和糧食養這麼多兵馬。
打仗需要花錢,名義上朝廷負責所有開銷,但現在偏偏朝廷缺錢缺糧,根本無法調撥給沈溪,隻能由其自行籌措,等於是給了沈溪一個空頭元帥的名號,讓他根據手頭的資源來打這場仗。
張苑在旁邊站了很久,見朱厚照寫寫畫畫半天,眼看快到中午了,他忍不住出言提醒:“太子殿下,該往乾清宮去了……”
之前因為沒陪同朱厚照前往坤寧宮,張苑白白挨了二十大板,到現在屁股上的傷口還沒痊愈,如今就算是朱厚照往外走一步路,他也寸步不離,唯恐再落得個冤枉被打的悲慘下場。
朱厚照有些不耐煩地喝斥:“著什麼急?沒看到本宮正在製定西南作戰方略嗎?如果耽誤了大事,你可擔待得起?”
張苑一臉苦笑,心裡暗自嘀咕,我的小祖宗誒,你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嗎?西南那犄角旮旯發生的戰事,也值得您老人家關心?
再說了,就算您關心,可誰會聽您的?我那小侄子行事可是剛愎自用得緊,想一出是一出,總是固執己見,將來指不定成什麼樣子呢!
一直又拖拖拉拉了小半個時辰,在張苑催促不下十次之後,朱厚照才施施然站起身來,把桌上的紙張用鎮紙壓好,對旁邊服侍的幾名小太監道:“看好了,如果出了什麼岔子,回來把你們的腦袋給砍了!”
在學會威脅恐嚇這一套後,朱厚照在東宮成了凶神惡煞的瘟神,現在太監和宮女都怕被朱厚照怪罪,因為輕則會被打板子,重則就要被調離,有的甚至會被吊起來毒打。
朱厚照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仁慈,他從未把身份卑微的太監、宮女放在眼裡,但凡他覺得看得不爽的人,一律逃不過他“毒手”,這也是他身為國之儲君的驕傲,而且他很希望每個人都怕他,這樣他才覺得倍兒有麵子。
朱厚照根本不是一個以博愛仁義作為為人處世標準的合格太子,將來他也不可能是一個仁孝的君王,沈溪要在這樣的君王手下做事,以後有的是他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