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到了文淵閣,適逢李東陽輪值,劉健本想問問留宿宮中的李東陽,以為他知道的消息更多些,誰知道李東陽對乾清宮那邊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
李東陽道:“昨天半夜太醫院幾名太醫被緊急請入乾清宮,現如今皇後和太子留置坤寧宮,至於是何情況,隻有到了才能知曉!”
三人結伴往乾清宮而去,路上雖然不時有太監、宮女路過,但並未見到宮裡那些主要執事太監,也未見到六部的人前來,劉健問道:“莫非馬尚書、劉尚書他們未得到宮裡傳召?”
李東陽看了謝遷一眼,見謝遷一臉茫然,這才對劉健搖了搖頭。
謝遷揣度道:“多半陛下是有什麼事相托……若陛下龍體真有什麼不妥,豈能不跟六部打招呼?”
劉健神色深沉:“但願如此!”
三人到了乾清宮外,終於見到一名熟人,這便是剛被調為司禮監秉筆太監的穀大用。穀大用如今在宮中地位不低,源於他曾協同劉大夏取得西北大捷,現在穀大用同時領著東廠的差事,在宮中的地位僅次於蕭敬。
穀大用上前行禮:“三位閣老,這邊請!”
劉健沒有客氣,直接問道:“蕭公公呢?”
穀大用道:“蕭公公往坤寧宮去了,如今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都在那邊,乾清宮暫時由咱家負責……幾位太醫,還有司馬仙人正為陛下診病,三位先在正殿等候,稍候會請三位進去敘話!”
劉健沒說話,李東陽皺眉:“請太醫院的太醫前來診病也就罷了,怎還要那種江湖術士摻和進去?”
謝遷問道:“穀公公,是陛下做出的吩咐,讓我三人在外等候?”
穀大用怔了怔,搖頭:“是蕭公公帶的話,至於具體情形,咱家一概不知,三位閣老不必多問!”
三名閣臣麵麵相覷,如今已經到了乾清宮但仍然不知道的皇帝病情,這讓他們很是鬱悶。
但三人隻能根據穀大用的吩咐,先到乾清宮正殿等候。進入殿內,看著上方空蕩蕩的龍椅,三人沒來由心一緊,隨即臉上都露出難看的神色。
……
……
壽寧侯府。
張延齡剛過來給張鶴齡拜年,便從自己兄長口中得知皇宮的情況。
“……大哥是說,姐夫現在情形不妙?這才大年初一,宮裡那些太醫莫非都是廢物不成?”張延齡有些惱火,“姐姐那邊可有傳話出?”
張鶴齡道:“皇後暫時未派人前來傳話,是尚膳監傳出的風聲,說是乾清宮那邊從昨夜就亂了,但到現在為止大致還算平靜,估計尚未有事發生!”
張延齡有些著急了:“大哥,您沒看出來?如果真有什麼事傳出,那一定是姐夫賓天了……”
“這話你也敢亂說?”張鶴齡喝斥。
張延齡臉色不善,他打量了一下門口的方向,湊到兄長耳邊道:“大哥,眼看拜年的人就要來了,此時此刻你我哪裡來的心情跟那些阿諛奉承之輩周旋?不如直接進宮見姐姐,看看姐姐怎麼說!”
張鶴齡打量弟弟,問道:“二弟,你這是何意?這時候,皇宮那邊沒傳召我等進宮,你我此時僭越便有逼宮的嫌疑,回頭禦史言官肯定會拿這說事……你不是想讓我們張氏一門不得安寧吧?”
張延齡一甩袖,不耐煩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在這裡坐以待斃不成?天子駕崩,若那些文官殺雞儆猴,拿你我兄弟開刀,當如何?那些文官早就看我們張家不順眼了,現在太子年幼,若新立天子,這些文官必然是顧命大臣,那時你我肯定要失勢!”
張鶴齡沒有張延齡那麼慌張,氣定神閒地道:“怕什麼?有皇後在,就算陛下真有什麼不測,也不至於禍及我張氏一門……不過,有些事情有備無患總是好的……這樣吧,你派人去宮中打探一下,切記自己彆進宮門,有什麼消息讓人直接帶過來,應付賓客的事情交給為兄……”
“那旁人問及呢?”張延齡道。
“便說你昨日家宴多飲了幾杯,現在有些不太清醒,便不出來見客了!”張鶴齡說道。
恰在此時,門口有奴仆進來奏稟:“大老爺,二侯爺,前來拜年的人已絡繹呈遞拜帖,是否請他們進門?”
“去吧!”
張鶴齡對張延齡說了一句,“彆把事情泄露出去,就算聽到什麼風聲,也彆慌張,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坐釣魚台!再派人去城裡那些閣老、部堂府上盯著,有什麼風春草動,你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行,就這樣吧!”
張延齡應了一聲,急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