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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登基為帝。
然後他發現自己跟當太子時沒太大區彆,甚至連宮殿都沒挪地兒,畢竟乾清宮是朱祐樘的靈堂,他的寢宮暫時還是擷芳殿,不過這幾天他都衣不解帶,即便要休息,也隻能在懋勤殿和衣而睡。
懋勤殿在乾清宮西南,這裡原本不作為寢宮使用,而是皇帝賞玩古董字畫的地方,是一個雅齋,以前朱厚照偶爾會被拉過來臨摹書法,但在他成年出宮講學後,基本就沒來過這地方。
晚上守靈,上午睡覺,中午接見朝臣,下午繼續睡……
這就是朱厚照當上皇帝前幾天所做的事情,好像除了守靈睡覺外,不用再做彆的,見到朝臣也不會談及政務,說的都是什麼先皇廟號、諡號和陵寢選址等問題,而且劉健和李東陽似乎早就有了定案,根本不會跟朱厚照過多商議。
這讓朱厚照越發的鬱悶。
“哼,他們說是跟我商議,但其實就是自行決定,美其名曰尊重我,但實際上就是跟我打一聲招呼而已!不行不行,我是皇帝,一定要將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中,朝堂上的事情都應該由我做決定!”
朱厚照是有理想的皇帝,但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朝堂上根本沒人聽他的,劉健和李東陽見到他從來都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臉,這讓朱厚照想去跟他們說事也無從說起。
再者,朱厚照對於什麼廟號、諡號知之不多,關於朱祐樘陵寢選址更是糊裡糊塗,這大大增加了他想乾涉朝政的難度。
就這樣,朱祐樘病逝後的第二天,廟號正式確定為孝宗,是為大行孝宗皇帝,至於諡號,也在兩天後定為“建天明道誠純中正聖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因為朱厚照對這些一知半解,隻能任由劉健和李東陽等人將之確定下來。
但關於陵寢,因皇帝病逝太過倉促,劉健和李東陽就算有什麼想法,一時半會兒卻沒法決定下來。
“我上哪兒找人幫我?這朝堂上,到底誰才是我的人?”
朱厚照心情焦慮,當上皇帝,他發現自己完全是孤家寡人,身邊沒一個人能幫到他的忙。
蕭敬是個老好人,誰都不得罪,麵對誰都虛以委蛇,連對待朱厚照這個皇帝也不例外,而且朱厚照見到蕭敬心煩,覺得這老家夥一點兒用處都沒用。
至於旁人,張苑和穀大用等內監,要麼忌憚劉健、李東陽等人的權勢威嚴不敢多管,要麼就是張苑這樣有野心但能力見識嚴重不足的,朱厚照鬱鬱不樂,恰在此時,宮中老資曆的司禮監太監戴義走進朱厚照的視野。
……
……
卻說這戴義,入宮比蕭敬還早,但地位一直不高,隻是掛著司禮監太監的名頭,在宮裡主要負責文書整理,負責帝王起居注等事項。
此人在大明並非是有作為的太監,名聲遠不及蕭敬,因其辦事能力不行,連《宦者傳》中都未出現。
但戴義卻是非常出名的琴藝大師,在京城久負盛名,從憲宗到孝宗,都非常欣賞他的琴藝。
素有“明朝司馬遷”之稱的劉若愚撰寫的《酌中誌》中,曾記錄此人跟民間一女子鬥琴的典故,說是一女曾在兩京十三省琴藝無敵手,聽聞戴義的名聲,便下戰書約其鬥琴。出於禮貌,女子讓戴義先彈琴,結果一曲終了,那女子喟然長歎,自愧不如,砸毀自己的琴,表示從此不再彈琴。
戴義在朱厚照登基第四天,通過關係找到懋勤殿,向新皇提出建議。
“……陛下,茂陵西麵有個叫施家台的地方,是個建陵的風水寶地,先皇陵寢可在此修築!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朱厚照對於旁人進言,天生帶有抗拒心理,在他看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自己剛當上皇帝,彆人肯定要來巴結,打從心眼兒裡厭惡諂媚小人。但此時他初掌權,手頭連個合用的幫手都沒有,戴義說的話又好像很有道理,便多聽幾句。
朱厚照好奇地問道:“施家台?那是什麼地方?戴公公,你跟朕算是老相識了,朕小時候還跟你學過琴呢,你可不能隨便瞎說!”
戴義勉強一笑:“陛下,老奴哪裡敢跟您瞎說……這件事,乃是禮部左侍郎李傑李大人,還有欽天監監副倪謙倪大人所言,陛下可召這二人前來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