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這才知道劉瑾是從何處找來的女人,頓時感覺肩頭那沉甸甸的壓力,道:“張公公提醒的是,但教坊司的女子……都是經過專門培養的,才藝雙全,可不是普通女子能比擬,咱家該從何處找來與之媲美的女子?”
張苑眯眼看著李興,道:“這裡人多嘴雜,借一步說話……”
李興有些好奇,指了指皇帳,問道:“張公公不需要隨時聽候差遣?”
張苑搖搖頭:“陛下臨幸時不需奴才在旁伺候,這不,你看連劉瑾都不在……好了,到旁邊說話就是!”
因李興並非皇帝身邊人,隻是因緣巧合才得到朱厚照賞識,對於皇帝的習慣一無所知。此時李興臉上露出受教的神色,暗自將張苑所說的話記下來,免得日後出錯。
到了一邊,張苑才道:“陛下之前出宮,對一夫家姓鐘的婦人非常喜好,甚至收斂心性,幾次前往茶莊品茶,那茶莊的名字……似乎是陸羽茶莊,你若是能將此女找來,陛下必然欣慰,到時候你便可重獲陛下信任!”
李興聽了大吃一驚,問道:“張公公,您沒說錯吧?讓咱家到京城去找個什麼茶莊的女人?這一去一回怕是要一天時間,再加上找尋……”
張苑怒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想去咯?”
李興趕緊解釋:“咱家絕無此意,隻是找人……怕是太過麻煩,咱家的人都在皇陵,哪裡有多餘的人手去京城慢慢打探?張公公可還有其它線索提供?說出來,或許能幫忙快速找到人!”
張苑心想,我對京城人生地不熟,出了宮都是跟著陛下和劉瑾走,哪裡知道陸羽茶莊具體在什麼地方?
他有些不耐煩了:“該提醒的我已經說過了,你自己想辦法,或者你去找更合陛下心意的女人,咱家能提點你的也就這麼多……至於你要送咱家的東西,彆忘了,以後咱家有什麼好事記得你,否則……你自己掂量著辦!”
李興被張苑這一提點,反而更覺困難,他帶著幾分失落到了營地外,手底下的人趕緊迎過來,其中一人問道:“李公公,可是要將人送進去?”
李興憋了一肚子的火,怒道:“送什麼送?草包丫頭也想得聖寵?滾!”
手底下的人不知李興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但不敢詢問,隻能匆忙趕著馬車離開皇帝行在所在營地。
人走之後,李興一個人在那兒發愁,他不知道以什麼方式去京城搶人。
恰在此時,遠處有巡邏兵馬過來,見到李興,馬上下來一人,從此人身上的麒麟服來看,乃是錦衣衛百戶。黑夜中李興看不清楚此人容貌,他不想惹麻煩,便想早些回去安排人到京城找尋鐘夫人。
但那錦衣衛百戶卻主動迎上前來,老遠便恭敬行禮:“卑職見過李公公!”
李興到底是皇帝欽命的皇陵督造監工,地位很高,麵對錦衣衛百戶的問候表現出一定的傲慢,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詢問:“你是何人?”
那人笑盈盈回道:“卑職錢寧,乃錢公公義子,以前李公公您曾去義父府上拜會,那時曾交談過,李公公不記得了?”
李興皺眉,險些問出“哪個錢公公”。
之前宮中得勢的錢姓太監不少,其中以錢氏四兄弟為代表。
四兄弟都是女真人,同在宮中當差,以老大禦馬監太監錢喜和老三禦用監太監錢能最為著名,不過錢喜得勢已是成化年間的事情,距離現在有二三十年了,李興在四兄弟中僅拜訪過排行第三的錢能,那是幾年前的事情。
錢能得成化帝寵信,曾在雲南擔任鎮守太監十二年,貪贓枉法無惡不做,名臣王恕上疏朝廷,成化帝將錢能調回南京任守備太監。
後來錢能客居京師,於弘治十七年病逝。
跟一般太監晚景淒涼不同,錢能到晚年也得聖寵,因他對幼年時的孝宗有一定恩惠,以至於孝宗對錢能很照顧,甚至錢能死後孝宗將錢能幾名義子分彆調入錦衣衛和邊軍中任職,世襲罔替。
李興遲疑地問道:“你是錢能錢公公的義子?”
錢寧笑道:“李公公記起來了?正是卑職,卑職一向對李公公您敬慕有加……今日李公公前來向陛下奏稟皇陵修建之事?”
李興打量錢寧,微微皺眉,心想:“這小子倒是機靈,我正愁派人去京師找那個什麼鐘夫人沒有門路,你小子主動送上門來,還是錦衣衛百戶,手底下有人,那就當你運氣好!”
想到這裡,李興笑道:“來此地做什麼不便細說,不過今日與賢侄見麵,倒是有緣……咱家這裡有件差事,正好派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