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義直接跪在地上,向朱厚照磕頭道:“陛下,老奴資質愚鈍,請陛下體諒,讓老奴乞老歸田!”
一句話就把朱厚照給惹火了,他大聲喝斥:“戴義,你什麼意思,朕虧待你了嗎?你這麼說,豈非是說朕用人不公,你心中失望,所以要離開皇宮?”
戴義悚然一驚,他隻是不想被幾方勢力博弈時夾在中間難做,才提出乞老歸田,沒想到這也觸犯朱厚照的逆鱗。
“想乞老,朕都準!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年歲了,連蕭公公都回去頤養天年,你跟他年紀差不多,還自以為是真覺得自己有本事能接過司禮監掌印之職?來人,將他拖出去!”
朱厚照生氣之下,不管戴義身份如何,直接讓侍衛把人帶走,之後免不得要暴打一頓。隨後朱厚照又看向玉階下的大臣,大聲道:“如果你們覺得朕剛愎自用,直接說出來,彆弄到最後朕做一切事情都不得你們認可,成了你們口中的桀紂之君!”
朱厚照這話很重,讓滿場大臣意識到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劉健和李東陽等人此時看出來了,蕭敬根本不是主動提出乞老歸田,乃是被朱厚照強迫,那今天的商議也就失去意義。誰上都不行,隻有讓皇帝寵信的佞臣履任司禮監掌印之職,才能讓皇帝滿意。
舉薦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劉健等人對皇帝非常失望,這些人滿心以為自己全心全意做事,能夠讓皇帝滿意,此刻才知道皇帝對他們處處戒備。
朱厚照站了起來,用無比強硬的語氣道:“朕就是要以劉瑾為司禮監掌印,誰不同意?”
奉天殿內鴉雀無聲,沒一人出來說話。過了一會兒,他又問:“誰不讚同,站出來說話,否則朕就如此定下來了!”
便在此時,此前一直沒有吭聲的戶部尚書韓文走出來道:“陛下,老臣不同意!”
“你說什麼?”
朱厚照怒氣衝衝地道,“韓尚書,你再說一遍,你不同意什麼?”
韓文一字一頓,鏗鏘有力:“老臣不同意陛下以劉賊閹狗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他不配!”
這話說出來,在場之人暗自心驚,韓文這話無異於跟皇帝撕破臉皮……朱厚照把劉瑾當作寵信宦官,而韓文卻稱呼劉瑾為“賊閹狗”,如此粗暴而又直接,意味著一旦朱厚照要繼續推劉瑾上位,就要跟韓文發起論戰。
朱厚照聽到韓文對劉瑾如此稱呼,非常氣憤,厲聲道:“閹人怎麼了?就算是條狗,那也是朕的狗,不是你韓尚書的狗!朕心意已決,就是要立劉賊……劉瑾為司禮監掌印,你們不得反對!”
本來沈溪安排得好好的計劃,就這麼被朱厚照辦砸了。
張太後見場麵失控,起身道:“今日朝議到此為止,退朝。戴公公,快扶皇上到後殿休息。”
此時戴義尚未被侍衛帶下去,聽到張太後發話,他如蒙大赦,趕緊掙脫侍衛,疾步衝到玉階前,麵向張太後的簾子方向磕頭不已。
朱厚照叫囂道:“母後,兒臣不累,兒臣要跟這些大臣好好辯一辯,到底誰是閹狗,他們是在罵誰!”
韓文一臉堅毅,正色道:“閹狗便是劉瑾,還有東宮那些不識好歹的狗太監,居然禍國殃民,慫恿陛下在宮內胡作非為,老臣認為這些人當誅!”
朱厚照差點兒就要下玉階跟韓文掐架,戴義見狀,趕緊上前拉住朱厚照,後麵過來幾名太監,七手八腳將朱厚照給扯到後殿去了。
劉健出列,轉過身對滿殿文武道:“今日之事改日再議,陛下身體不適,之後要休息,諸位臣僚請回吧!”
這話正是在場所有大臣心中所想,他們都巴不得早點兒離開,行禮後立即退出殿外。
跟皇帝發生言語口角的韓文,也被人架出奉天殿。
朱厚照氣呼呼回到奉天殿後廡,見到東西就砸,一直在後殿等候消息的劉瑾見這狀況,知道事情沒想象的那麼順利。
“陛下,息怒啊!”
劉瑾不明就裡,隻能上前勸說,表達忠心。
此時張太後漲紅著臉進到後廡,喝斥道:“皇上,你在做什麼?這就是你作為一個君王對大臣做的事情?你居然……居然在朝堂上跟你的臣子爭吵!?這種事傳出去,如何能保持帝王的威儀,你……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