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後歎道:“皇兒,你不能這麼想,其實……劉少傅他們的本心是好的,他們也希望大明蒸蒸日上,能完成你父皇的囑托。”
“朕不覺得如此,朕覺得他們是故意跟朕唱反調,把持朝政不願放權。”朱厚照態度無比堅決,“朕不想再忍氣吞聲!”
張太後無奈苦笑:“皇兒,你以為當皇帝就一定能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你父皇當太子時,朝中有人要害他,他每天都戰戰兢兢,生活在恐懼中,一直到賊人死去,他依然不能安心,因為朝中大臣都不聽他的。”
“後來你父皇登基親政,任用徐太傅和劉少傅等人,權力才逐漸轉移到他手上,即便如此,你父皇想為你外公封侯,朝中還是有那麼多聲音反對……你多跟你父皇學一下,他也是在不斷隱忍中成長起來的。”
朱厚照站起身,揮舞著拳頭道:“朕才不要跟父皇一樣窩囊……朕要執掌江山,朕要平定四海,讓萬民臣服,八方來朝。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這江山是朕一個人的,而不是那些朝臣的!”
張太後看著兒子激憤的樣子,問道:“你現在有這能力嗎?”
一句話就把朱厚照問焉了,他重新坐下來,委屈地道:“母後,您為何總打擊孩兒的積極性?”
張太後道:“我沒有打擊你,你自己看看形勢如何……既然你沒能力執掌朝政,為什麼不哄著那些大臣?劉少傅年事已高,用不了一兩年就會退下來,李大學士雖然年歲小一些,但他現在無心朝政,致仕也是遲早的事情。”
“朝中諸如馬尚書、劉尚書等人,也都是六七十歲的老臣,你跟他們置什麼氣?”
朱厚照想了想,儘管他不想承認,但還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張太後繼續道:“以母後看來,你去跟劉少傅他們和解,讓他們繼續幫你打理朝政,至於劉瑾等人,你也彆殺了,留他們在宮裡當個閒散的差事,甚至送到皇陵守靈,或者調到地方當個守備。總之你不會虧待他們,你也算是儘到了一個主子的心。”
朱厚照咬著牙,不想答應這件事。
張太後最後苦口婆心地道:“時候差不多了,本宮能跟你說的都已說了,剩下的就看你如何跟大臣們交待,現在劉少傅和李大學士都在午門,如果你能處置好這件事,乃是你登基後做的最用心最有能耐的一件事,若處置不好……母後不知該怎麼形容,一切都看你自己。”
朱厚照起身道:“朕送母後離開。”
張太後道:“本宮寄希望於你,希望你能處置好這件事。”
說完,張太後便離開乾清宮。
朱厚照佇立良久,這才一擺手:“戴義,你給朕過來,朕有事讓你去辦!”
……
……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二更,夜深人靜,除了午門外有大臣跪諫,皇宮各處已陷入沉寂。
便在此時,戴義匆忙而來,代表皇帝來跟參與午門跪諫的大臣商議事情。
“劉少傅,李閣老,諸位大人,陛下讓老奴過來……是想請諸位大人到乾清宮敘話。”戴義說道。
李東陽看了劉健一眼,見劉健不動聲色,立即板起臉,用堅決的口吻道:“陛下未回心轉意,臣等就不過去打攪陛下休息了……”他所說的“回心轉意”,其實是讓朱厚照親自來午門賠禮道歉。
這個時候劉健才問道:“陛下是何意見?”
戴義道:“太後之前去見過陛下,閉門協商良久。待太後離開,陛下想跟諸位大人商議司禮監掌印人選之事。”
李東陽忍不住又看了劉健一眼,劉健點頭:“既如此,那便去見過聖上,看看聖上如何說。若陛下執意不肯,那臣等還是回歸此處……”
戴義抹了把冷汗,心裡發怵,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的事情。
李東陽等人以劉健馬首是瞻,劉健說要往乾清宮,眾人都站起身,因為長時間跪地而腿腳麻木,此時還需彼此相扶才能站穩,在一聲聲吆喝和呻吟中,相互整理好朝服,這才準備前往乾清宮。
眾人拔足欲走,劉健突然抬手:“請韓尚書等大臣進宮,一起麵聖。”
“這……”
戴義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之前朱厚照可沒吩咐說要請韓文等人一同前去。
劉健不悅地問道:“怎麼,陛下既然要跟我們談,就不能加上韓尚書他們?”
戴義趕緊解釋:“陛下絕無此意,老奴這就去請示,讓陛下下旨,開宮禁,宣韓尚書等大臣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