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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遷到底沒對張太後提及沈溪回朝之事,他反複琢磨後終於醒悟,在張太後麵前提及這件事沒有任何意義……張太後雖有一定權力,但不喜過問朝事,現如今劉瑾當權乃皇帝親手扶持,要鬥倒劉瑾,隻能從皇帝的信任著手。
再說西北之地,開春後接連下了幾場大雪。
跟江南煙花三月草長鶯飛的美麗風光相比,北國三月依然飛雪連天,沈溪不知道西北的春天原來如此寒冷,原來他還想,這三月天大地總該解凍了,結果天不遂人願,這一年春天雪下得比往常年多多了,讓沈溪的練兵計劃受阻。
林恒和王陵之一直在督導騎兵練習騎射。
改造後的佛郎機火銃更接近散彈槍,這種武器攻擊距離隻有三四十米,在近戰中效果非常好,但關鍵在於裝填彈藥不方便,而且兵器必須要到近距離作戰才能發揮作用,實戰效果差強人意。
想想看,如果跟韃靼人交鋒,韃靼人的騎射乃是一絕,射程超過火銃,而且近戰韃靼人非常勇猛,大明騎兵在韃靼人騎射一輪後出現人員傷亡,陣腳大亂,接下來得等敵人衝近才能放上一槍。
要是敵人不中計,一直在遠處騎射,又或者索性挨過一輪射擊,然後發起猛烈衝鋒,大明騎兵沒時間裝彈便已短兵相接,這兩種結果都會導致明軍大敗。
三月初九,沈溪冒著大雪,觀看林恒和王陵之練兵。
因為大雪封路,騎兵訓練都在榆林城內的練兵場進行。
偌大的場地內,騎兵二十騎一組,正在進行騎射訓練。
騎兵在騎馬行進大概二百米後,在規定的地點進行射擊,打中三十米開外樹立的草人標靶,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林恒和王陵之已經訓練騎兵一段時間,但效果不佳,能在行進中打中目標的十槍不過一兩槍,更多的是放空靶,甚至連傷著自己人的情況都偶有出現。
今日參加訓練的十組騎兵,全都是三邊騎兵中抽調的精銳,效果竟然這麼差,沈溪看了連連搖頭,直接叫停演練。
林恒騎馬來到沈溪所在的高台下,下馬後單膝跪地:“卑職訓練不力,請大人降罪。”
沈溪下了高台,扶起林恒,安慰道:“林將軍不必自責,訓練不過十幾天,有現在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我剛才看過了,火銃的射程和精準度還有待加強,同時今天的天氣也不好,風很大,影響士兵發揮。”
“不如這樣吧,火銃訓練暫停,接下來騎兵訓練還是以騎射為主……便是射箭。”
下達完騎兵暫時停止訓練火銃的命令後,沈溪滿肚子火氣。畢竟在製造火銃這件事上,包括武昌府城的工業園區在內,他花費的人力物力堪稱海量,現在卻沒有預期中的效果,讓他難以接受。
林恒馬上傳令,讓士兵各自回營休息,之後他帶著王陵之到了沈溪於練兵場一側臨時設立的中軍大帳。
帳內人不多,除了沈溪這個主帥外,還有便是陪同沈溪前來視察的延綏總兵官張安和監軍太監穀大用。
張安見到林恒後安慰道:“伯之,你訓練的已經很不錯了,讓老夫來,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也未必有你現在的成績,畢竟大多數騎兵以前都沒接觸過火銃。”
林恒自責地道:“張老將軍不必安慰,末將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好,無關時間長短。”
沈溪站在帥案後麵,手裡拿著一份賬薄,朗聲道:“三邊這兩個月的錢糧開銷賬冊已經做出來了,支付官兵餉銀後尚有結餘,本官決定在武器開發方麵加大投入,調撥一百名工匠,彆的不做,專門研究改進火器。”
穀大用質疑道:“大人,既然騎兵的火銃訓練出現一定問題,再在這方麵加大資金投入,怕是不妥吧?”
涉及到決策問題,張安和林恒等人基本不參與意見,這種事隻能由文官來做決定,隻要沈溪這個三邊總製打定主意,接下來得到監軍太監同意便可,不必事事上奏朝廷。
沈溪道:“既然之前投入巨大,那不在乎再增加一部分,穀公公如果覺得這件事有問題,可以上疏,本官對此態度明確,或許是之前本官過於樂觀,以至於火銃到現在仍舊無法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張安趕緊道:“大人不必自責,以老夫看來,這火銃效果非常好,大人要求在十丈開外發射便已有如此強大的殺傷力,若在近距離作戰中,火器覆蓋麵相當廣,士兵身前兩丈內不留活口……”
沈溪搖頭輕歎:“張老將軍的話沒錯,但戰場上,士兵們有幾次機會可以跟韃靼人在兩丈內作戰?況且,以騎兵推進速度,若兩方短兵相接,那時是長矛管用,還是火銃有用……必須要先承認不足,才能有進步。”
“至於下一步如何改造火銃,本官已經想好了,這是圖紙,涉及到幾樣新的零配件,製造方法之前我已找工匠商議過,有專門的作坊進行鑄造,相信下一批火銃射程更遠,裝彈更方便……”
穀大用跟沈溪沒有過節,脾氣也還算不錯,當下有些遲疑地問道:“大人真的能保證下一批火銃效果比這一批更好?”
沈溪笑了笑,道:“武器需要不斷改進,如果下一批火銃試射後依然達不到要求,便會停止鑄造,不會浪費過多銀錢,至於已經生產出來的……留給步兵使用吧,先且不說用於野戰,我已在土木堡、京師和西南用過,效果非常好,用來守城更是一絕,韃靼人要敢來攻城,保管讓他們有來無回。”
穀大用之前愁眉不展,怕擔負責任,仔細想了一下沈溪的話,眼前一亮:“大人說的是,這些火器給騎兵使用或許有所不足,但守城再好不過,有了這東西,怕是韃靼人幾十年……不對,幾百年也彆想攻進城來。”
張安和林恒大受鼓舞,隻有沈溪不以為然。
如果有火銃助陣就能守好城,那就沒有弘治十六年榆林城破的慘況,那時城中新舊火銃和佛郎機炮有很多,但基本束之高閣,以至於韃靼人詐城成功後,這些強大的火器都沒發揮作用。
所以說,武器不看有多先進,關鍵在於是否有會用的人。
既然沈溪做出決定,穀大用不再反對沈溪的意見,和張安一起告辭離開,林恒回營製定下一步訓練計劃,帥帳內隻剩下師兄弟二人,王陵之顯得活潑多了。
“……師兄,真累人啊,這些天一直訓練火器,手腳都不聽使喚了,遠沒有刀槍劍戟來得實在。”王陵之抱怨道。
沈溪問道:“新式火器你也訓練不好?”
“嗯。”王陵之老實點頭。
沈溪沉思了一下,便沒有再跟王陵之說訓練之事,而是談及家事,問了一下他這幾年的情況。
王陵之苦著臉道:“師兄,你還說呢,我都好幾年沒回去,頭兩年父親還說要給我尋個門當戶對人家的閨女成親,到現在早沒了下文,我年歲老大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