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二章 指手畫腳(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8739 字 10個月前

劉瑾攻於算計,本身鬼點子就不少,就算張文冕和孫聰尚未給出建議,他還是想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夏儒果然如同劉瑾料想的那般緊張,戰戰兢兢地問道:“敢問劉公公,陛下為何要推遲婚期?”

劉瑾搖了搖頭,微笑著回答:“很多事,不是我們臣子能隨便非議,具體事項,怕是夏國丈要去問陛下或者太後。夏國丈,你要知道,這件事乃是你無意中聽人提及,跟咱家沒有任何關係。”

夏儒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趕緊行禮:“公公提醒的是,鄙人明白了!”

……

……

沈溪跟劉瑾的爭鬥,已經趨於明朗化。

朝廷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暗地裡卻刀光劍影,朱厚照對朝政不管不問,滋生出很多問題,其中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閹黨執政。

謝遷原本支持沈溪跟劉瑾相鬥,但孫聰拿著劉瑾開具的出入宮門的憑證入內閣拜訪,透露宣府韃靼犯邊,而沈溪挑唆皇帝禦駕親征後,便再也坐不住了,又一次去找沈溪,準備糾正過錯。

沈溪正在兵部衙門召集屬官開會,應付劉瑾提出審查弊政之事,得知謝遷到來,他拿起手頭公文,道:

“本官今日要說的就這麼多了,衙門內一應花銷全都要走賬,若再有私下克扣專項款項之事,本官立即糾罪,無須過三司衙門!”

說完,會議正式結束。

沈溪大概猜到謝遷的來意,稍微收拾心情,回到自己的辦公房,然後派人請謝遷入內敘話。

二人一見麵,沈溪行禮。

謝遷打量沈溪一眼,用一種氣惱的語氣質問:“你非要把朝堂折騰得天翻地覆,才肯罷休,是嗎?”

一句話,謝遷就把來意說明。

沈溪不再跟謝遷裝糊塗,問道:“閣老是為宣府戰韃靼扣邊而來?”

謝遷道:“既然你知道陛下不能禦駕親征,為何又出言挑唆?就為了劉瑾要將你兵部權力收走?”

一上來,謝遷言語就充滿攻擊性,讓沈溪感覺根本無法跟謝遷講理,此時兩人相見,不像是政治上的盟友,而是對手。

沈溪心想:“你謝老兒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開罵,麵目可憎,比起我跟劉瑾鬥還要來得累人……”

沈溪板起臉,道:“閣老想讓學生跟閹黨鬥,卻又要求這要求那,處處束縛人的手腳,難道不是強人所難嗎?”

謝遷氣呼呼地道:“老夫對你要求太多?也不看看如今朝局,你定下什麼國策,非要厲兵秣馬,蠱惑陛下進入軍事學堂,甚至讓陛下禦駕親征,朝堂上有人反對你嗎?還不是看在老夫麵子上?”

“沈之厚,你要知道,你是大明臣子,理應忠君體國,現如今大明皇室連子嗣傳承都沒有,你居然鼓動陛下禦駕親征,是何用意?”

沈溪心中對謝遷非常抵觸,就算他有很多道理可說,但也知道,根本就說服不了謝遷,因為他跟謝遷之間存在很大隔閡。

這隔閡主要在於兩人出自不同時代,沈溪沒有傳統儒家思想牽絆,而謝遷做什麼事都瞻前顧後,天地君親師的理念根深蒂固。

在沈溪看來,若朱厚照不適合當皇帝,與其讓他在京城渾渾噩噩,禍害不淺,不如到邊塞領兵,跟韃靼人作戰,就算戰死,也好過於當個混吃等死還貽害無窮的孬種。

沈溪搖頭:“若閣老如此定性的話,那學生無話可說,閣老請回吧!”

……

……

此時的沈溪,不再逆來順受。

自打到了這時代,他忍耐得太多了,從六歲小屁孩開始,他就感覺自己被一雙大手支配。

這雙大手,就是時代。

所有一切都要被封建禮教束縛,無論是讀書、生活、做官、領兵等,都有禮教管束,以至於他根本無從發揮。

這次好不容易獲得權力,可以隨心所欲按照自己想法行事,但就算是他的盟友謝遷也不能理解和支持,這讓沈溪非常鬱悶。

謝遷被下逐客令後,沒有馬上就走,瞪著沈溪,好像要將眼前的少年看透一樣,許久後才黯然搖頭:“或許真不該讓你回京城。”

沈溪有些羞惱:“難道我想回來?我安心在湖廣,想按自己的想法治理一方,剛有起色便調任;等到了西北,我訓練兵馬,整頓邊防,原本也可以做得很好,誰知道又被調走。”

“如今回到京城總該好了吧?誰知道當官並非是一心為民,而是要跟掌權的閹黨鬥來鬥去,時時刻刻都要綢繆利害得失,閣老自己便身處這樣的環境,應該知道其中苦楚才是!”

謝遷厲聲喝道:“是你自己選擇走科舉之途,入朝為官,現在卻在老夫麵前訴苦?”

沈溪正視謝遷,針鋒相對:“閣老要教訓,也得弄清楚事情始末,現在我不想跟閣老做解釋,若閣老覺得我實在不可雕琢的話,那從現在開始,大道朝天,我們各走一邊。”

“今後我如何執掌兵部,如何跟劉瑾鬥,閣老不必乾涉,或許閣老可以選擇致仕回鄉,當一個閒散之人,來個眼不見心不煩,這樣便可以輕鬆解脫!”

“放肆!”

謝遷怒不可遏,“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態度?”

沈溪道:“同殿為臣,本無長輩與晚輩之分,我現為兵部尚書,本就不為內閣統轄,閣老若覺得我在這位子上不合適,可以去陛下麵前彈劾,此時說再多的話,都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狂妄!無知!放肆!”

謝遷非常生氣,以他心高氣傲,被同輩人教訓都咽不下這口氣,彆說是被沈溪這樣一個後生晚輩教訓了。

但他在斥責沈溪的同時,發現自己根本管不到沈溪。

沈溪不是他下屬,內閣和六部本身就相對獨立,隻有在皇帝器重的時候,閣臣才可以淩駕於六部尚書之上。

嚴格說起來就算謝遷說自己是沈溪長輩都很牽強,因為他孫女謝恒奴不是沈溪正妻,隻是妾侍,而且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若沈溪發起狠來,甚至不用把謝遷當作長輩看待。

沈溪不想理會謝遷,本身就因為劉瑾的事情讓人心煩意亂,再跟謝遷做口舌之爭,實在沒必要。

沈溪道:“無論閣老如何看待我,請閣老尊重這樣一個事實:現如今兵部由我執掌,兵部大小事務也由我主持,閣老可以發表建議,但我是否采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閣老不必擔心我會投靠閹黨,我跟劉瑾勢不兩立,很難在皇帝麵前共存。閣老可以放心回家等著……我自己就可以對付劉瑾及其黨羽,不需彆人指手畫腳!”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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