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個“次功”換取事情安穩,劉瑾覺得不虧。
沈溪怎麼可能輕易就範?當下微微一笑,道:“既然劉公公昨日已對陛下上呈,還讓本官去作何?今日本官有重要公事,怕不能陪同劉公公,請劉公公早些去跟陛下上呈有功人員名單,兵部一定附議……哦,這些事好像不需要兵部做什麼,以劉公公如今的權勢,這些怕是可以自己做主吧?”
跟王守仁一樣,沈溪直接拿自己有“重要公事”作推脫,劉瑾一聽霍然站起,指著沈溪道:“姓沈的,咱家給你麵子,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沈溪跟著站了起來,麵不改色地問道:“劉公公的意思,本官有些不太明白,怎麼好端端地就說給了本官麵子?還有,不知何為敬酒,何為罰酒?”
劉瑾咬牙切齒:“宣府戰事,原本就是由你策劃,如今取得大捷,兵部上奏責無旁貸,咱家不過是順手替兵部上奏於陛下,今日你必須隨咱家麵聖!”
沈溪微微搖頭:“劉公公這話可說錯了,若陛下傳召,本官自會去麵聖,但現在卻是劉公公強人所難,本官難以從命。就如劉公公所言,既然戰事是由兵部策劃,那一切事務都應由兵部處置,如今劉公公既已越俎代庖,那還需要兵部做什麼嗎?你當兵部是為劉公公善後之所嗎?”
“你……”
劉瑾瞪著沈溪,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
沈溪跟劉瑾對峙,劉瑾惱羞成怒,但卻沒轍,因為沈溪也受到皇帝器重,手中還擁有兵權,這裡又是兵部衙門,無法以勢壓人。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時,突然門口有太監通稟:“公公,剛得到消息,陛下傳召您去見駕!”
沈溪笑道:“劉公公昨日上奏功勞,陛下如今過問,自然要問劉公公你這首功之臣,本官不想打擾劉公公在陛下麵前風光,還得去處置軍事學堂的事情,告辭!王郎中,我們也該出發了。”
劉瑾怒不可遏,但他對沈溪實在沒辦法,隻能發泄般跺了跺腳,然後拂袖而去,準備先見過朱厚照再說。
來的時候心情輕鬆愉快,回去時就有些鬱悶和急躁了,劉瑾開始琢磨如何處置這件事:“不就是申報前線戰功麼?所有戰報都是由宣大總督府上奏,就算是虛報,罪過也在宣大總督身上,關咱家何事?最多是個失察之責!再說了,咱家執掌司禮監,就算是虛報,咱家也可以讓他由虛變實!”
劉瑾徹底被沈溪的態度給激怒了。
如果他心態好的話,或許會跟朱厚照說明這次戰報可能會存在虛假的成分,提前認錯,懇請朱厚照派人徹查。
但這麼做等於是打自己臉,朱厚照那邊滿心期待登基後第一場大捷,如此一來無異於潑朱厚照一身冷水。另外,還有一個惡果便是到手的功勞付諸東流,拉攏宣大總督和隆慶衛指揮使的計劃也要泡湯,這讓劉瑾無法接受。
最重要的還是沈溪那番話,讓他氣昏了頭。
心裡跟沈溪較勁兒,劉瑾就顧不上事實如何,覺得自己有能力隻手遮天,乾脆不承認戰報有假,準備幫孫秀成和李頻把謊言圓下去。
來到豹房,劉瑾還沒進內院,錢寧已火急火燎迎了出來。
“劉公公,陛下脾氣可不小,您千萬小心些!”錢寧提醒道。
劉瑾心想:“不會是姓沈的小子背地裡作手腳,向陛下告密說咱家謊報軍情吧?”
轉念又一想,頓時皺眉,“不對不對,那小子的消息渠道難道比咱家還多不成?咱家到現在也不知道宣大總督府上呈的軍報是實報還是虛報,他又怎會知曉?”
劉瑾問道:“陛下因何著惱?”
錢寧苦笑:“公公不知?昨日您可親口對陛下承諾,回去就將詔書寫好,結果陛下等了您一夜,您這會兒才來,陛下能不生氣麼?”
劉瑾心想:“都怪我回去跟手下商議,早知道的話不如昨夜便來麵聖,不至於到現在前後為難,惹怒陛下不說,還在姓沈的小子那裡受了一肚子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