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為了體現自己對這女子的寵愛,特地提出將來回宮後要敕封此女為妃,平日在豹房以“花妃”相稱,每天吃喝玩樂都將此女帶在身邊。
之前劉瑾在朱厚照跟前見過的女子,正是“花妃”。
因為朱厚照關心築京觀向天下人炫耀之事,這天出奇地沒有召女人過夜。
一直等到第二天入睡,才想起沒有好好安慰“美人”,趕緊來到花妃的房間門口,特地整理一下妝容才敲門。
“愛妃,朕來看你了。”
朱厚照麵對“花妃”時,好像初哥一樣,每次相見心中都帶著一種忐忑,可見一旦生出感情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
連敲兩次門,裡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隨即門“吱嘎”一聲打開,隻見花妃梨花帶雨出現在門後麵,令朱厚照一陣心疼。
“愛妃,你這是怎麼了?朕不過一日未見,你……你眼睛可都哭腫了。”
朱厚照趕緊進門,手直接攬在花妃的纖腰上,將其帶到圓桌旁的椅子邊,坐下後讓花妃直接坐在他腿上。
見到朱厚照,女子越發楚楚可憐,道:“臣妾知自己命薄,本為不詳之人,不該到此來見天顏。如今得到聖寵已是幾世修來之福,不做他念,請聖主將臣妾打發出去,從此青燈古佛相伴終老。”
朱厚照聽得迷迷糊糊,完全沒聽明白“花妃”所言,當下問道:“愛妃作何要離開朕?難道就因為朕一日未來?”
女子道:“自古紅顏多薄命,臣妾不想做那禍水的紅顏,陛下當以國事為重……臣妾不敢打擾陛下,自知命薄,無福消受君恩,隻能以淚洗麵。”
朱厚照聽了不由皺眉:“看看你說的是什麼傻話!朕不是幽王,你也不是褒姒,現在更不是亂世……不過是一些不識好歹的韃子鬨事,而我大明將士已取得決定性勝利,朕正準備將有功之臣召回京城,大加犒賞,讓天下人都知道朕的文治武功。”
“你明明是朕的福星,怎能說紅顏禍水這種話?”
女子看著朱厚照,雖然不再哭泣,但臉上仍帶著戚色。
朱厚照越看女子越覺得喜歡,心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知情識趣的女子?說話如此中聽,真應該封她為後,隻有她才會勸諫朕、讓朕做一個英明聖主!”
卻說這花妃,做什麼事都跟普通女子不同。
普通女子喜歡巴結朱厚照,沒事就拚命表現,阿諛奉承,一心爭寵!
花妃卻不同。
花妃每天都在朱厚照麵前擺臉色,一旦朱厚照哪些事做得不好,花妃甚至會拂袖離席,就算挽留也無用。
甚至朱厚照還不能說重話,一旦他拿出皇帝的派頭,花妃就提出要離開豹房,不離開也要尋死尋活,甚至出家,每次都讓朱厚照無計可施。
這女子給朱厚照的感覺非常奇妙,以至於朱厚照在寵幸這女子半個多月後,到現在幾乎每時每刻都想跟這女子在一起。
朱厚照道:“軍國大事,你彆乾涉,否則旁人會對你有所非議,朕理解你的苦心。朕現在累了,想要休息,你陪朕睡覺……朕有很多知心話想跟你說。”
女子道:“君王當獨寢。”
“你說什麼?嘿,朕不是很理解。”朱厚照眯著眼看著花妃。
女子道:“陛下如今長居宮外,或不合規矩,但既為陛下所選,臣妾隻能接受。但陛下人在宮外也當思社稷才是,若每日都沉迷美色,長久後則會喪失鬥誌,平民男子尚且不能安享逸樂,況君王乎?”
朱厚照扁扁嘴:“朕平時最厭惡就是彆人提這件事……但為何愛妃你說出來,卻是如此中聽?”
說完,朱厚照咧嘴直樂,顯然沒把女子說的話往心裡去,隻是隨口恭維一下,想跟女子親近些。
女子卻推開朱厚照,正色道:“陛下平時不願聽他人勸諫,唯獨能聽臣妾的,是因為臣妾本就為禍水,若陛下沉迷臣妾,臣妾倒不如一條白綾懸梁,從此不再耽誤大明江山。”
“又說這個,呸呸呸,朕不許你再如此說!”
朱厚照有些心煩意亂,“這樣吧,朕不強求跟你同睡,你陪朕到臥房內,你坐在朕的龍榻邊,看著朕入睡後再離開,這樣總該行了吧?”
女子看了朱厚照半天,這才點頭:“若陛下可以獨睡,妾身怎樣都行。”
……
……
朱厚照迷戀“花妃”,已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就算睡覺時不能摟抱此女子,也要看著女子入睡,這跟他從小缺乏母愛有關。
女子的年歲,跟張太後有段距離,不過此女跟張太後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喜歡對朱厚照說教。
張太後說教生硬,再加上朱厚照逆反心理重,以至於朱厚照完全聽不進去,但因此女本身就受朱厚照寵愛,就算敷衍,他也要聽幾句到心裡,這也是為討好這女子,讓女子覺得自己在乎她。
朱厚照一夜未眠,本身已困頓不堪,很快便酣然入睡。
女子按照之前朱厚照的吩咐,離開臥房,等出了門口,卻見錢寧正在遠處用一種怪異的神色打量。
“花妃娘娘,小人這裡給您行禮請安。”錢寧走過來,躬身道。
花妃對錢寧沒多大抵觸情緒,因為這男子正是她接近朱厚照的跳板,當初她被張延齡送到豹房,很長時間沒被朱厚照所幸,好在背後有貴人相幫,此人便是錢寧。
不過花妃真正的幫手並非錢寧,而是江櫟唯。
為了能讓她得到朱厚照的寵幸,江櫟唯前後送了錢寧幾千兩銀子,還有一些珍寶。
而花妃能得到朱厚照的喜愛,全憑她自己的本事,也是因為此女對男人有很強的駕馭能力,之前是張延齡,現在則是朱厚照。
花妃一抬手:“錢將軍客氣了,我不過一個民女,並未正式冊封為妃,當不起將軍這一禮。”
錢寧壞笑:“花妃娘娘客氣了,您現在得到陛下眷顧,被冊封為妃是遲早的事情,那時您可彆忘了小人。”
說著,錢寧有意往前湊,卻被花妃後退一步巧妙避開。
豹房內,錢寧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此人雖然隻是錦衣衛千戶,卻得到朱厚照的完全信任,平時在民間搜羅美女不說,還跟朱厚照有一些特殊關係,這種關係是朝中其他人不能相比,簡直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
雖然朱厚照不會把身邊女人都給錢寧,但也會有一些在被朱厚照臨幸後,丟給錢寧。
至於朱厚照和錢寧間是否有更深一步的關係,就不足為外人道也。
而這花妃,為了得到朱厚照寵幸,也被錢寧占過便宜。
錢寧雖然表麵上尊敬花妃,但其實內心帶著一些猥瑣,想跟花妃繼續保持不清不楚的關係。
見到花妃不肯屈就,錢寧臉色有些僵,隨即冷聲道:“花妃娘娘在豹房日久,應該想念外麵的故人了……如今陛下已休息,花妃娘娘若是沒有彆的事情,這就跟小人去見一名故人吧!”
花妃一聽,便知道來人是誰。
她跟錢寧之間,算得上是故人的,除了江櫟唯外就沒旁人了。
花妃對彆人都保持極大的戒備,唯獨對江櫟唯,她推心置腹,因為她明白,隻有江櫟唯跟她的目的相同,那就是讓沈溪身敗名裂。
“有勞錢將軍!”
花妃說了一句,在婢女相伴下,跟隨錢寧到了側院,隨即她屏退婢女,跟著錢寧進入一個房間。
此時房內,正有一名身著侍衛服裝的人,這人便是混在錢寧身邊的隨從隊伍中進了豹房的江櫟唯。
江櫟唯見到花妃,先是露出一抹驚訝之色,隨即臉色恢複正常,向花妃行禮。
錢寧道:“娘娘,人便在這裡,小人不打攪了……”
說完,錢寧對江櫟唯使了個臉色,好似在說,你江櫟唯欠了我好大的人情,回頭記得補上禮物。
等錢寧出門,花妃親自過去將門關上,這才回頭看向江櫟唯。
江櫟唯顯得很恭謹,跪下來磕頭:“臣參見花妃娘娘。”
“江大人的話,實在有些過了,妾身怎能當得起娘娘的稱呼?不過是陛下身邊一個玩物,隨時都會被棄如敝履!”花妃悲哀地道。
江櫟唯站起身來:“娘娘說錯了,既然您現在能得君心所眷,未來前程可說無人能及……卻不知娘娘是否記得初心,將曾經未竟之事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