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八章 好心好意(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1266 字 10個月前

沈溪道:“一起吃個早飯,不去飯廳那邊,讓丫頭跟你韻兒姐姐說一聲,我跟你在屋子裡用早餐,吃完便去書房辦公。”

“哦。”

林黛點了點頭,臉色好看很多。

夫妻感情的培養,存在於生活中每一個片段中,林黛很喜歡纏著沈溪,哪怕隻是麵對麵什麼都不做,對林黛來說也幸福無比。

因為沈家人知道沈溪公事繁忙,家裡隨時為他準備好食物,就算沈溪回來的時候不是飯點,想用餐也隨叫隨到。

不多久,林黛的丫鬟便把熱湯飯端了過來,清粥小菜在未來或許不值一提,再平常不過,但在這個時代,每天能吃上這些,也隻有官宦人家才能做到。普通百姓,彆說吃糠咽菜,能否吃得上早飯另說。這時代的人,普遍都是一日兩餐,每一餐都勉強溫飽,遇上天災人禍,就會發生餓死人的狀況。

林黛陪著沈溪一起吃飯。

不過林黛注重的根本不是早餐,而是沈溪,飯桌上總往沈溪身上瞧。

沈溪道:“快吃吧,吃過好好休息,我該去正事了。你放心,接下來我們的生活會越發穩定,總會讓你如願以償,為沈家開枝散葉,你也可以找到更多的精神寄托。”

……

……

兵部衙門,即將領兵出征的將帥濟濟一堂。

沈溪召集舉行會議,給胡璉、王陵之、馬九和荊越等人補補課,讓他們知道如何才能克敵製勝。

要改變過去對韃靼人隻能單純靠防守的策略,主動進攻,隻能靈活運用火槍、火炮和強弩等武器。

短兵相接時,用長矛陣保護己方火槍手和炮手,至於什麼情況下結成怎樣防守陣勢,都需要提前演練。

沈溪道:“……時間匆忙,我本希望通過駐軍京城期間,對各地換戍京師兵馬進行操練,如今你們馬上就要奔赴戰場,隻能以戰代練了……”

對於“以戰代練”這一新名詞,許多人一頭霧水,隻有廣東、湖廣和江西籍的將領才大概知道是什麼意思。沈溪曾在他們麵前不止一次提過這說法,自然能領略沈溪所說精髓。

胡璉道:“沈尚書,很快兵馬便要出征,但我軍卻由各省衛所軍隊構成,大家口音不同,習俗各異,怕是在行軍作戰中無法做到上下一心!”

作為主帥,胡璉當初答應領兵時非常痛快,但等他冷靜下來想明白後,便知道這件事沒想象中那麼容易。

明擺著的事情,此番出征宣府的兵馬非出自同一支軍隊,素質參差不齊,既有跟過沈溪上過戰場立過戰功的精銳,也有未曾經過訓練混吃等死的孬兵。

沈溪征調的地方人馬中,不乏一些過了年歲應該退下去卻占著位置不肯挪窩的老弱病殘。

等胡璉明白自己的處境,便開始在沈溪麵前提困難。

沈溪將手中的軍事地圖放下,抬頭看著胡璉,道:“朝廷此番派兵去宣府的目的,不是讓你們打出多麼漂亮的殲滅戰,也不是讓你們一口氣建立不世功業,隻是讓你們感受一下戰場氣氛,戰機出現時能夠把握住。”

“你們隻需記住一條,麵對韃靼人時,最好避免正麵作戰,畢竟此行你們所帶糧草補給不多,武器裝備也不占優,隻要讓韃靼人明白無法深入我大明腹地,自身隨時都有被圍殲的風險,其自然會撤兵……”

胡璉詫異地問道:“那依沈尚書之意,此番去宣府,無需主動出擊,隻需嚴防死守?”

沈溪沒有正麵回答胡璉,而是說道:“一味防守,意味著將主動權拱手讓人,實不可取,而主動出擊我軍未經嚴格訓練,跟韃靼人硬碰硬存在不少風險,具體情況當視前線戰局而定,大明在宣府周邊兵馬已足夠支撐起整道防線……你們前去,最重要的是見機行事,配合整體戰局便可!”

胡璉大致聽明白了,點頭道:“那下官便按照沈大人吩咐去做。”

沈溪對於胡璉等人是否真正明白,沒有硬性要求。

將心比心,沈溪覺得自己的要求確實太高了,讓這些受時代局限無法打開思維的人去進行一場不屬於這時代的熱兵器戰爭,不太現實,而他也不會為了功名利祿離開京師,因為這種戰事的勝利對他沒有了決定人生成敗的意義。

做到兵部尚書這官職,沈溪想的更多的是如何維持大明的平穩發展,升官之事已可放到一邊去了。

關於正德朝未來的波瀾,沈溪有一定預見,如果不能好好調教朱厚照這個皇帝,將來的走向很可能會步曆史後塵,作為與正德皇帝關係良好的老師,他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出現。

會議結束,沈溪讓大家先回去,畢竟再過一日,大軍便要開拔。

沈溪要向朱厚照上疏,為這路人馬爭取更多的資源。

他這邊還在寫奏疏,兵部屬吏進來奏報,說是壽寧侯和建昌侯聯袂前來拜訪。

沈溪放下未寫完的奏疏,正要去迎接,還沒出辦公房門,胡璉匆忙而至。

“沈尚書,兩位國舅來者不善,您實在不宜出去相見,不如由下官代為通傳,說您不在兵部衙門如何?”

如今胡璉在大小事情上都開始站在沈溪的角度考慮,想明白張鶴齡和張延齡這是來找麻煩時,第一時間便趕來勸說,甚至打算代沈溪見客。

沈溪神色冷靜,道:“壽寧侯和建昌侯手握兵權,又是外戚黨魁首,他們到兵部來見,我沒道理回避……你跟我去一趟,我知道該如何應付!”

對於張氏兄弟的到來,沈溪並無退讓之意,雖然他跟外戚黨之間有一定利益衝突,但始終保持一種相對中立的態度,在明處沒有跟張氏兄弟起太大衝突。

沈溪帶著胡璉抵達兵部衙門會客廳,見到張氏兄弟,張鶴齡和張延齡臉色都不是那麼好看。

張延齡冷言冷語:“沈尚書真是好大的架子,本侯隨兄長而來,你不出去迎接,還要我兄弟在這裡等你這麼久?”

胡璉聽到這話,為難地望了沈溪一眼,覺得沈溪不該不聽勸,現在過來見到張氏兄弟後,沒有台階可下。

但沈溪卻好整以暇,平靜地回答道:“兩位應該清楚本官如今負責什麼,邊關軍務緊急,難道本官要時刻在門口恭候兩位大駕?”

張延齡一聽這話更加惱火,正要跟沈溪爭辯,張鶴齡直接伸手阻止他說話,然後語重心長地向沈溪道:

“沈尚書,你不必著惱,我們前來並無惡意,你之前提出出兵計劃和人選,陛下已應允,我們還能說什麼?”

沈溪打量張氏兄弟,未予置評。

張鶴齡再道:“你要出兵,我們完全支持,但你隻征調地方到京師換戍的衛所兵馬,而不調京營兵出征,未免厚此薄彼……”

“我計劃從京營調撥四千兵馬,陪同你征調人馬一同前往宣府,至於領兵之人,可由你指定,畢竟你才是兵部尚書。我這裡推薦京營人馬由宋書統領,他是你舊部,曾跟你在延綏立過戰功,相信你能信任吧?”

沈溪還沒說話,胡璉已道:“兩位侯爺,既然陛下已答應沈尚書奏請,二位又何必強人所難,再行安排人手呢?”

張延齡怒視胡璉,目光中滿是威脅:彆給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有資格在這裡說話?

沈溪眉角稍微一沉,斜眼看了看怒目圓瞪的張延齡,然後轉頭望向張鶴齡,語氣平和:“聽壽寧侯之意,必須要增派人馬?”

張鶴齡笑嗬嗬道:“這不是來跟你商量嗎?京營弟兄也想為國建功立業,原本守衛京師便是他們的責任,現在兵部調遣地方換戍京師的人馬,卻不用他們,自然有意見。讓彆人去,不能讓沈尚書你放心,乾脆讓宋書帶隊……本候不是考慮到兵馬越多越穩妥嗎?”

胡璉很著急,想說什麼,但又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沒資格說話。

很顯然,他不支持張鶴齡的提議,認為張鶴齡安排京營人馬隨同出征,是在他身邊安插釘子,非但對大局無益,反而隨時可能會威脅這路人馬安危……人心不合,兵自然沒法帶!

沈溪道:“那就由本官奏請,看看陛下是否會應允!”

“誒!不必了,我已派人奏請陛下,陛下很快就會有答複,這件事不勞沈尚書費心。”

張鶴齡好像一個笑麵佛,說話和顏悅色,“沈尚書為出兵之事已經很忙了,我們兄弟作為大明臣子,不能袖手旁觀,就幫沈尚書你多操些心,如此一來,各地換戍京師的兵馬可以少出一些,對外號稱十萬大軍,等援兵到達宣府後,韃子還不望風而逃?”

沈溪道:“那恐怕真要仰仗壽寧侯吉言了。”

張鶴齡笑道:“如此說來,沈尚書你同意了?”

“嗯!”

沈溪微微點頭,“既然兩位國舅好心好意,本官實在沒理由拒絕……奏請陛下之事,勞煩兩位國舅了,本官不宜過多牽涉在內……若陛下發出禦旨,兵部自然會照旨執行!”

張鶴齡這下更開心了:“好,好,那這件事就如此定下了,沈尚書你從來都識大體,二弟,我們不該在這裡多叨擾,沈尚書尚有軍務要處置,我們先回去,或許稍後還要去麵聖!”

張鶴齡故意在沈溪麵前提出要麵聖,顯得很自信。

沈溪拱手行禮:“兩位國舅慢走,本官就不送了!”

張鶴齡笑道:“沈尚書不必多禮,公事要緊。哦對了,就算此番出征兵馬不是由之厚你親自率領,但作為兵部尚書,出征大軍的興衰榮辱還是全寄於你一身,你人在京師,更需統籌全局費心費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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