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九章 心懷社稷(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10837 字 10個月前

朱厚照道:“既然國舅提出來,朕不能拂逆他的好意,否則就是打擊朝臣的積極性……再說了,從京營征調區區四千人馬,本就不值一提,多湊一點人馬壯壯聲勢也是好的,你們也是如此認為的吧?”

“是,是!”

張苑和錢寧同時應聲。

朱厚照很滿意,點頭道:“既然是好事,這恰恰證明如今朝中上下一心,誰說外戚就一定是作奸犯科之人?”

“朕這兩位舅舅,分明是儘心竭力為朝廷辦事,甚至體察朕的苦心,願意為朕分憂,這再好不過了。”

“張公公回去便讓人擬旨,將增加人手的事情告知兵部沈尚書……哦對了,再對壽寧侯和建昌侯提出嘉獎,朕希望朝中彆的大臣,能跟他們一樣心懷社稷!”

……

……

朱厚照的聖旨下達,增派京營人馬出征宣府便被落實。

沈溪無從反對,從道理上來說,張鶴齡和張延齡兩兄弟這麼做合情合理,他若抗旨,除了惹小皇帝不快,還會跟外戚黨交惡。

眼前的敵人,仍舊是以劉瑾為首的閹黨,沈溪怎麼都要將跟外戚黨的矛盾放下。

“派多少人出征,其實區彆不大,這一戰畢竟隻是達延汗炫耀武力以威懾草原各部的一場戰事,經過三年前的潰敗,韃靼人已無入主中原的豪情壯誌,估計這場戰事會在敵我的默契中草草收場!”

距離出征僅剩下最後一天時間,沈溪自從早上到兵部衙門點卯便一直忙個不停,到下午快散班時將兵馬安排妥當,這才緩了口氣,準備打道回府,恰好這時謝遷派人請他前往一敘。

這次謝遷沒主動來見,至於緣由,沈溪猜想可能是謝老兒生氣了,最近一段時間他做什麼基本都未征求過其意見,謝老兒必然窩了一肚子的火氣。

收拾好心情,沈溪到了謝遷在長安街的寓所,沒等他進去,便見周經和屠勳二人從裡麵走出來。

沈溪這才知道,謝遷之前在會客。

周經見到沈溪,笑著打招呼:“之厚,來見謝尚書?快些進去,我二人要回去處置公事,有事回頭再議。”

沈溪恭敬行禮,恭送二人走遠,心中琢磨謝遷跟他們湊一起商議什麼。

帶著疑惑,沈溪在門房引領下,進入小院,來到謝遷書房。但見謝遷麵前是幾份打開的奏本,此時正奮筆疾書,看得出謝遷對於公事很上心,絲毫也沒有因為外麵的腳步聲而分心。

門房道:“老爺,沈尚書來了。”

“哦!”

謝遷沒有抬頭,隻是輕應一聲,道,“你退下吧!”

“是!”

門房不敢多留,行禮後退出門去。

沈溪看謝遷正在處理奏本,隻能自行找地方坐下,差不多坐了一炷香工夫,謝遷才合上奏本,抬起頭打量沈溪:“你來了?”

沈溪站起身施禮:“謝閣老有事賜教,學生隻能應約過來求教,不知是何事?”

謝遷一抬手,打斷沈溪的問題,走到門口,招呼站在院門處的門房過來,將手上奏本遞過去,道:“送回府中,老夫今晚會歸家,這邊不用你操心了!”

看這架勢,謝遷是要將家奴打發走,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跟他商談,必須先清場,做到隔牆無耳。

等門房帶著奏本離開,沈溪問道:“謝閣老既已將奏本批好,為何不送去司禮監,而要先送回府上?”

謝遷回身走到書桌邊,隨意拿起一本書,翻了翻又放下,斜眼瞥著沈溪,道:“奏本自然要詳加斟酌,你必好奇這些奏本所說內容是什麼吧?你進來的時候,沒見到禮部和刑部那兩位過來?你猜猜,是何事?”

沈溪籲了一口氣,道:“莫不是彈劾劉宇和劉璣等閹黨?”

謝遷道:“虧你能認清楚當今朝局走向,正是為此事!劉宇和劉璣,都是受劉瑾提拔的閹黨骨乾,在朝為非作歹,過去這一年間做了多少危害朝廷社稷的事情?賣官鬻爵亂象叢生,老夫都不知該如何清理閹黨留下來的遺禍!”

沈溪沒說什麼,在他看來,但凡封建王朝,賣官鬻爵就很難被禁止,甚至連皇帝都會提拔一些親信到重要衙門。

作為一個破格提拔的兵部尚書,沈溪自認論資排輩怎麼都輪不到自己上位,自己一再越級提拔雖然不是賣官鬻爵的結果,但在大多數朝臣看來,還是因為自己有著當今皇帝老師的頭銜。

沈溪心想:“這時代想要升官,要麼靠人情,要麼靠錢財,總需有一樣,沒關係沒背景沒錢財,隻憑政績升官,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就算文官集團不收銀子提拔官員,也要講人情世故,比起閹黨來也好不了多少。”

謝遷見沈溪不語,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魏彬被擼下來,你功不可沒,其實剛才來那兩位,都想聽聽你的意見,是老夫讓他們先走一步,老夫覺得這件事你不必衝鋒在前,還是讓他們出麵操辦,你得到陛下絕對信任,這種注定要惹陛下不快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們這些老家夥來做!”

沈溪道:“如此說來,在下要謝謝閣老體諒咯?”

謝遷斜著掃了沈溪一眼,道:“沒人讓你心懷感恩,你是文臣一員,我們做的事情本質上無太大區彆,現在隻是想問問你的意見,你覺得如何彈劾,才不讓朝廷傷筋動骨?”

沈溪笑了笑,心裡琢磨開了。

以前你們這些老家夥做事,可從來不聽年輕人的意見,獨斷專行,現在知道我的意見管用,就算你們已經有了詳細計劃,還是要先聽聽我的看法,真不知道這是對我的重視,還是單純想拉攏我,讓我覺得是你們陣營一員!

“怎麼不說話了?”謝遷皺眉。

連問幾次,沈溪都不肯說,這讓謝遷有些著惱,以為沈溪又在故作高深。

沈溪問道:“既然謝閣老已有定案,那我隻需根據之前商議的結果做出附議便可……彈劾朝中大臣,我認為自己牽涉其中,這跟謝閣老的意見如出一轍!”

謝遷眉頭緊鎖:“現在不是讓你參與進去,隻是想聽聽你的意思,若你覺得彈劾有偏差,會出問題,老夫也會參考你的意見。”

沈溪攤攤手:“若我說,現在不適合彈劾劉宇和劉璣等閹黨,謝閣老會聽我的意見嗎?”

“嗯!?”

之前謝遷還表示會聽取沈溪意見,但等沈溪發出如此言論後,臉色立即變了,顯然不願接受這個提議,沒好氣地喝斥:“你年歲不大,但說事情頭頭是道,肯定會說現在不是鏟除閹黨的最佳時機,要耐心等候,尤其是等陛下對劉瑾有了明確的厭棄和排斥後才徹底清算,是吧?”

“難道你沒想過,不趁此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將朝中閹黨一舉拿下,等劉瑾回來,他的權勢還是會恢複當初的模樣?”

沈溪不以為然:“劉瑾回來後,形勢怎麼都不可能跟之前一樣吧?”

一句話,又讓謝遷臉上多了幾分疑竇。

沈溪道:“劉瑾是聰明人,懂得收斂,此番他跟朝中大臣鬥,結果吃癟被發配去邊關當監軍,能活著回來都屬萬幸,等他返京,朝中既有外戚跟他搶奪兵權,又要跟文官在朝堂相鬥,而他原本的勢力已頻臨土崩瓦解,還有什麼大的影響力?”

謝遷厲聲道:“斬草不除根,必留後患!”

沈溪歎道:“謝閣老所言或許正確,但有一點不知考慮過沒有,那就是為何要斬草除根?殺一個劉瑾,不還有張苑嗎?就算殺了張苑、錢寧、李興等陛下身邊近侍,不還是會有外戚擅權?”

“這朝中永遠不缺當權之人,陛下一日不回歸朝政,總需要有人幫忙打理,敢問陛下能對朝中大臣保持完全信任?”

謝遷嘴裡發出“嘶”的一聲,惱火地道:“你小子,為何提出的意見總跟旁人不同?那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要把劉瑾留下來,讓其跟外戚相鬥?”

“哼,你以為能駕馭得了劉瑾?他回朝後,第一個遭殃的人便是你!劉瑾對你可說恨之入骨,此等奸邪之徒,你以為他會用正常手段對付你?就算放火殺人,你能奈何得了他?”

沈溪笑而不語。

謝遷很惱火,他知道自己跟沈溪的溝通方式有些不對。

作為一個官場前輩,謝遷認為沈溪為人自私、武斷、剛愎自用,處處都不如自己。但結果卻是,沈溪每次都能出奇招,麵對閹黨和外戚時總能占得先機。

謝遷沒有跟沈溪辯論,拿起桌上一份謄寫好的文稿,交給沈溪:“現在不需問你太多意見,你先看看這份上疏彈劾的奏本,若你覺得沒什麼問題,便在上麵留個名!”

沈溪拿過文稿大致一看,便知道是大臣們聯名彈劾閹黨的奏本。

沈溪問道:“謝閣老不是不讓我參與此事嗎?”

謝遷沒好氣地道:“就算你不當排頭兵,也要隨眾,總不能將你一人剔出,那讓朝中文武大臣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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