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二章 一場鬨劇(2 / 2)

寒門狀元 天子 9851 字 10個月前

謝遷因未能跟朱厚照取得溝通,悶悶不樂,不過他這次沒把怒火轉嫁沈溪身上,其實他心知肚明,這件事根本原因在於朱厚照行事荒唐以及閹黨專權,換了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朝廷的走勢,一味苛責沈溪沒有任何意義。

沈溪走出先農壇,那些王公貴胄家裡派來迎接的馬車已經到了。

沈溪沒有找人通知家裡人,甚至李鐩那邊也沒有安排,二人作為兩部尚書,隻能步行回城。

路上,李鐩頗為感慨:“謝中堂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致力於跟閹黨相鬥,殫精竭慮,可閹黨勢力卻越發壯大……怕是謝中堂會連續出招,以遏製閹黨急速發展的態勢,到時候之厚跟我都不得不與謝中堂一道,應對來自閹黨的反擊。”

沈溪微微點頭,不過他不想談論朝事,有意把話題拉回二人家事上。可是李鐩年歲比謝遷還要大,雖然跟沈溪關係不錯,但始終是老年人,孫子都比沈溪年長,李鐩雖與沈溪平輩論交,但到底有代溝,很快二人便找不到話題。

入城後二人在正陽門作彆。

沈溪將走之際,突然後麵有人靠了過來,卻是戶部尚書劉璣。因劉璣屬閹黨骨乾,平時跟沈溪少有交際,從未私下說過話。

“沈尚書,鄙人府上過兩日有喜事,想請您過府,卻不知沈尚書是否肯賞光?”劉璣到來後,說話非常客氣,看似誠摯邀請,但沈溪卻擔心這背後是不是有問題。

沈溪道:“有時間的話,在下一定出席,就看行程安排如何!”

劉璣笑道:“時間是在散朝入夜後,沈尚書定有時間,到時候請一定蒞臨,來人,將團書奉上!”

隨著劉璣話音落下,便有人上前來把請柬送上,由劉璣親自交到沈溪手中。

沈溪打開來一看,才知道是劉璣兒子娶妻。

至於劉璣有幾個兒子,他從未留意過,這次婚宴本可不去,但有些事直接撕破臉拒絕沒任何好處,故此說有空暇便會去,留下轉圜的餘地。

……

……

跟劉璣作彆,沈溪到了兵部衙門,看到王陵之等候在門口。

這次賜宴,王陵之沒資格出席。

沈溪一直讓王陵之負責軍事學堂的事情,再加上其身兼五軍都督府的差事,不可能時刻守在兵部這邊。

今天是天子親耕之日,王陵之在眾大臣相繼回城後,便跑到兵部衙門大門處等候沈溪回來。

“你怎麼在這裡?”

沈溪見到王陵之多少有些意外。

王陵之從宣府回來後,馬上跟朱山成親,從此過上令人羨慕的“上班族”生活,每天基本都是在五軍都督府和家裡兩邊走,偶爾加班也是幫沈溪在軍事學堂做點事情。

王陵之道:“聽說皇上老早就回城了,我還以為師兄也會早些回來呢。”

沈溪進入兵部衙門,除了門口值守的士兵和負責迎客的官員外,兵部衙門內顯得非常冷清。當天城外藉田兵部去了不少人,等到賜宴結束就地解散,除了沈溪外旁人不會那麼負責任還要回來看看。

沈溪進到自己的辦公房,在書桌後坐下,問道:“有事嗎?”

王陵之愁容滿麵,在沈溪對麵坐下,道:“師兄,我想去邊關打仗,留在京城……渾身都感到難受!”

新婚燕爾,就想要出征。

在沈溪看來,王陵之跟朱山的婚後生活一定不和諧,否則不會結婚這麼短時間就想離京。當下皺眉問道:“這是令尊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有跟家裡人商議……你新婚夫人沒意見嗎?”

“師兄說的是小山?”

王陵之提到朱山,似乎唏噓不已,歎了口氣道,“應該是支持的吧,她還想跟我一起去邊關呢……她說想當個花木蘭那樣的巾幗英雄,名留青史……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那令尊怎麼說?”沈溪問道。

王陵之道:“家父自然希望我有所成就,留在京城,生活未免太過安逸了吧?我不想留在京城,每天循規蹈矩過活,所以才來找你,看看能不能把我調回九邊,最好是延綏,那邊騎兵最適合我發揮了!”

沈溪很想跟王陵之說,此一時彼一時也。

現如今劉瑾在邊軍中的勢力可說盤根錯節。

倒不是因為之前劉瑾在宣府打了勝仗,贏得邊軍上下投靠。當然,是有這方麵的原因,更主要還是九邊官場文官武將貪腐情況特彆嚴重,山高皇帝遠,又手握大權,自然就會中飽私囊,這些人想獲得朝廷支持,隻能收買朝中大員,以前是劉健、李東陽和劉大夏等人,現如今當權的謝遷、沈溪不好收買,於是就從劉瑾身上做文章。

如此一來,九邊軍政體係便被閹黨染指,劉宇、曹元等人被劉瑾調回京城,目的也是用這些人製衡京城文官集團。

這樣的背景下,讓王陵之去宣大乃至延綏,等於是說“送羊入虎口”,沈溪可不想讓王陵之遭罪。

“暫時彆想了!”沈溪當即回絕,“先留在京城當好差,若你想練兵,就去城外操練地方駐京兵馬,我給你這樣的權限,至於你何時回邊關……怎麼都得在你留下子嗣後,總歸要讓你有後才行!”

王陵之苦笑:“師兄,小山想跟我一道去邊關,生兒育女之事根本就不用著急!”

“胡鬨!”

沈溪當即有些惱火地喝斥,“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如此任性妄為?知道你想到邊關有所作為,但也要看什麼時候,現在九邊之地風平浪靜,韃靼使節都要到京城來了,你去了能有何作為?還不如留在京城,再等一年多,那時陛下禦駕親征,你做先鋒官難道不好?”

“真的嗎?”

王陵之剛才還苦惱無比,但聽說自己能當先鋒官,馬上提起興致來。

沈溪輕歎:“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先回去吧,我有很多事煩憂,彆來我這兒添亂……記得不要把日常功課放下,鍛煉一定要堅持,人一旦懈怠,很可能連刀劍都拿不穩,更有甚者連馬背都上不去!”

王陵之笑了笑:“師兄請放心,以前我一個人練,找不到對手,軍中將士都怕我,現在好了,有小山一起練,嘿嘿,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對了,叫做棋逢對手!”

沈溪聽到這話,隻有搖頭苦笑。

仿佛王陵之找的不是妻子,而是誌同道合的戰友,兩個暴力狂湊一塊兒,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去吧!”

沈溪一擺手,讓王陵之自便。

王陵之興高采烈而去,沈溪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有什麼好樂的,隻是得到一個空頭許諾而已,現在他連出征草原的具體計劃都沒有,更彆說是朱厚照禦駕親征時指定王陵之來當先鋒官了。

……

……

壽寧侯府。

張鶴齡和張延齡兄弟早早便回到城內,早上出發前二人便安排好車駕,隨時可以接他們回城。

“……大哥,你看出來了吧,謝老兒和姓沈的小子,現在對劉瑾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就連張苑都老實了,咱現在等於把手頭的權力拱手讓給姓劉的閹人,再這麼繼續下去,怕是退無可退吧?”

張延齡很不服氣,跟張鶴齡發起了牢騷。

張鶴齡拿起茶杯呷了口茶水,道:“總歸朝中文臣在行動,此番若非陛下先一步而去,怕是矛盾就起來了,咱們也就能坐山觀虎鬥!”

“那現在該怎麼辦?總不能繼續這麼無條件退讓吧?現在姓劉的閹人已經把手伸到京營來了!”張延齡不滿地道。

張鶴齡沉思片刻,無奈搖頭:“回頭找機會跟兩邊的人談談,誰跟我們合作,我們便倒向誰,這些天沒去宮裡見太後,若是太後出手的話,姓劉的不可能繼續這麼囂張下去,至於陛下那邊……實在是指望不上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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