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4章 新人事,新氣象(1 / 2)

寒門狀元 天子 9664 字 2024-03-17

沈溪當天異常忙碌,既為公事,也為私事,目的是儘快掌握朝野動向,為下一步工作做好準備。

一直等到宮裡傳話出來說皇帝召見,沈溪才收拾心情準備入宮。

馬車停到大明門外,沈溪剛拉開車簾,便見謝遷帶著都察院和六科的官員到了近前,之前幫沈溪處置劉瑾謀逆案的左都禦史洪鐘赫然在列。

沈溪知道,這次閹黨厘定中,都察院和六科都是重災區,劉瑾為了避免自己被彈劾,對禦史言官展開無情打壓,甚至連洪鐘也不能完全抽身事外,隻是因洪鐘跟謝遷關係不錯,再加上謝遷需要洪鐘幫忙做事,才沒被列入閹黨行列。

這種情況大致出現在朝廷其他衙門,不是說朝廷無閹黨,而是人人皆為閹黨。

“之厚,陛下召見入宮,對於圈定閹黨之事你不必發表評論!”等沈溪下車後,謝遷上來便給他打了一劑預防針。

因為謝遷、楊廷和一起跟以洪鐘為代表的禦史言官把閹黨具體名單定了下來,謝遷不希望有外在聲音乾擾,更希望朝廷走向能如他心意,所以對沈溪抱有一定敵意。

沈溪當著洪鐘等外人的麵,沒有多言,隻是微微拱手便當是應了。

一行往皇宮而去,沿途戒備重重,張永、張苑回宮後,調動侍衛上直軍和三千營,加強了宮禁,此時儼然一副大戰在即的狀態。

謝遷一直在跟洪鐘說話,未理會沈溪。

一直快到乾清門時,謝遷才單獨過來沈溪道:“希望你能理解,很多朝官即便跟劉瑾有染,也未被劃入閹黨,主要是保證朝廷平穩過渡。”

沈溪不想說什麼,因為這件事牽涉太廣,稍有不慎便可能在朝中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動搖大明的統治根基。另外便是他不想手伸得太長,跟謝遷發生矛盾,於是道:“閣老的意思,在下明白。”

“你明白就好。”謝遷道,“陛下想提拔新人充任六部,但以老夫之意,留下老臣較為穩妥,這些人多為先帝栽培,乃大明柱梁,不可輕廢!老夫還會跟陛下提請,讓劉太傅和李少保出山……”

沈溪眯眼打量謝遷,不理解老頭子為何如此執著。劉健和李東陽已成為曆史,就算二人老而彌堅,也不可能再出山執掌朝政,朱厚照根本就容不下二人,他不明白為何謝遷會沒有這種覺悟。

沈溪道:“謝閣老認為有此必要嗎?陛下根本不會請兩位大佬出山,當初他們致仕不單純是閹黨打壓,也是因陛下跟他們發生激烈衝突。”

謝遷黑著臉道:“老夫不是跟你討論,隻是通知一聲,稍後陛下問你意見,最好隨著老夫的意思說,這既是對朝廷負責,也是讓天下人知道我等文臣上下一心。”

聽到這裡,沈溪非常無奈。

謝遷又拿出長輩的態度欺負人,之前謝遷飽受閹黨打壓,日子得過且過,態度無比消極。但現在隨著劉瑾倒台,謝遷覺得首輔該站出來全麵執掌朝政,而在他心目中,自然是弘治中後期的內閣鐵三角才是大明根基所在。

所以就算謝遷要把首輔位置拱手相讓,也在所不惜。

……

……

沈溪沒有反對。

他知道反對也是徒勞,以謝遷的頑固,說再多都無益,沈溪暫時需要謝遷這個政治盟友穩定朝局,沒必要在這種注定不會成功的事情上唱反調。

一行終於抵達乾清宮門外,值守在這裡的太監連忙入內傳告,沒過多久小擰子便出來傳話讓幾人進去覲見。

沈溪跟在謝遷身後跨入乾清宮正殿大門,見朱厚照高坐龍椅上,耷拉著腦袋,眼睛微眯,顯得無精打采。

“參見陛下。”

幾名大臣站成一排,恭敬行禮。

朱厚照一抬手,沒有說話,小擰子趕緊道:“諸位大人免禮。”

幾名大臣直起身子,謝遷上前一步進言:“陛下,逆賊劉瑾今日已伏誅!”

朱厚照冷冷地看著謝遷:“朕有讓今日殺他嗎?”

謝遷沒想那麼多,至於是朱厚照說要殺還是沈溪說要殺,他不是很清楚,但現在卻是他進言,朱厚照提出問題隻能由他來作答,當下硬著頭皮道:“陛下已勾決此賊,刑部行刑並無不妥,同時也是為避免夜長夢多。”

“哼哼,好一個夜長夢多,一個閹人已失去權勢,且身在天牢,能造成什麼威脅?”朱厚照似乎不想跟謝遷多廢話,鬱悶地道,“這件事暫且不提,朕臨睡前讓你們擬定閹黨名單,可有結果?”

謝遷馬上拿出一份奏疏:“請陛下禦覽。”

小擰子接過奏疏,轉呈朱厚照跟前,朱厚照打開後才瞟了一眼,立即驚訝地問道:“這麼多人?”

這話讓謝遷非常意外,本來以他的想法,自己呈列之人已比現實少了很多,目的是為了保持朝堂安穩,誰知道朱厚照見到名單還是覺得人太多了。

謝遷解釋道:“這些人平時都跟劉賊關係密切,結黨營私,恣意打壓朝中忠義之士,理應革職。”

“好吧!”朱厚照似乎不想求證,看著沈溪問道,“沈尚書看過這份名單吧?是否有問題?”

這句話足以證明朱厚照對沈溪的信任。

因在場除謝遷、沈溪、楊廷和、洪鐘和少數禦史言官外再無他人,沈溪就算沒看過那份名單,也隻能微微行禮:“臣無異議!”

“那就照此處理吧!”

朱厚照顯得很不耐煩,“這些人不思皇恩,早就該殺,不過朕聽從沈尚書意見,一切以朝廷安穩為重,暫時讓這些人卸職回鄉,從此再不敘用便是。哦對了,六部空缺,可有安排妥當?”

謝遷道:“一切聽憑陛下吩咐。”

朱厚照本已把閹黨名錄丟在一邊,忽然想到什麼,又拿了起來,略微看了一下,道:“張彩……乃閹黨中人,朕早就知曉,此人一年內連升數級,劉瑾一個勁兒在朕跟前誇讚其能力,朕早就覺得有問題。”

“張彩擔任吏部尚書期間,幫劉瑾斂了多少財貨,務必要查清楚。旁人可不予追究,此人必須一查到底……立即將其下獄,查一下他到底做了多少壞事!”

“陛下!”

謝遷馬上提出異議,在他看來,要法外開恩就一視同仁,不能把張彩單獨拉出來問罪。

朱厚照一抬手:“謝閣老不必說了,朕自有決斷……至於吏部尚書的空缺,就由沈尚書擔任吧,以朕看來,朝中沒有誰比沈尚書更適合這位子!”

朱厚照不想跟人爭執,乾脆直接指定由沈溪出任吏部尚書。

從道理上來講,沈溪的確適合,畢竟弘治朝部堂級老人已基本離開朝廷,沈溪作為兵部尚書,查辦劉瑾謀逆案中立下大功,照理說論功行賞,也該讓沈溪接替,弘治朝馬文升和本朝的劉宇都是以兵部尚書晉吏部尚書位,照章施行便可。

謝遷急了,連忙出言阻止:“陛下,萬萬不可。”

不管怎樣,謝遷都不能讓沈溪擔任吏部尚書,問題的關鍵在於吏部尚書是部堂之首,通常情況下跟首輔平起平坐,首輔的權力需要通過吏部尚書之手才能施展,甚至在人事任免上吏部尚書更有話語權,這讓謝遷覺得不可接受。

畢竟沈溪是“後輩”,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這在謝遷看來太過兒戲。

朱厚照道:“那……謝閣老可有更好人選?”

謝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這次厘定閹黨,吏部衙門可說是全軍覆沒。

從尚書張彩,到侍郎柴升、李瀚,全都被圈定在閹黨之列,因為吏部掌管天下官員的任免,劉瑾需要以吏部考核斂財,因此安排過去的全都是“自己人”,這些人不但名義上是閹黨,實際上也幫劉瑾做了不少貪贓枉法欺壓良善的齷蹉事,就算謝遷再通融,依然把吏部一鍋端了。

不過這樣一來就出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吏部尚書空缺沒人頂,縱觀朝堂,連謝遷都覺得沈溪來擔任這個職位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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